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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唐文 第07部 卷六百三十九

作者:《全唐文》董诰等 纂修

  •   ◎ 李翱(六)

        ◇ 唐故福建等州都团练观察处置等使兼御史中丞赠右散骑常侍独孤公墓志铭

      公讳朗,字用晦,当州刺史赠太子少保宪公之长子。宪公有文章名於大历中,每为文,辄为後进所传写。公生数岁而宪公殁,与弟郁皆伯父母所养。稍长,好读书,不烦於师。年二十一,与弟郁同来举进士,其二年,既得之矣,会有司出赋题,德宗不悦,宰相喻使减人数,故公与十馀人皆黜。公以伯父母无子,即日归养於苏州,使其弟留以卒业,由是孝慈之名称於朋友间。以处士起佐江西、宣歙、浙东三府,得试校书协律郎。元和九年拜右拾遗,上疏请各令观察使充本道盐铁使,场监之任,悉归州县,罢去管榷吏,以除百姓之患。十年,盗杀宰相,御史中丞伤以免,公疏请贬京兆尹,杀捕盗吏,事皆不行,君子壮之。累奏时病,有不合上意者,贬为兴元府仓曹参军,三年复徵入为监察御史,改京兆府司录参军。迁殿中,寻加史馆修撰,入省为都官员外郎,修史如前,出刺韶州,复入虞部、左司二员外,得郎中,数月迁权知谏议大夫。敬宗御丹凤门,大赦改元,宦官殴伤鄂县令崔发於鸡竿下,公疏请取其首为者杀之以正法。宝历元年改御史中丞,殿中王源植贬韶州司马,公面谏其屈,不得请,凡五上疏,自请罢去,敬宗不许。上即位,迁工部侍郎。太和元年八月以为福建等州都团练观察等使兼御史中丞,公疮发於背,不克入谢。病二旬,九月壬子,以疮卒,年五十三。天子为之废朝,赠右散骑常侍。有子孟常,生九岁矣。夫人京兆韦氏,给事中贞伯之女,未仕而夫人卒。十月壬午,其侄庠以公之丧归河南之寿安甘泉乡先公墓次,以十月己酉窆。铭曰:

      人之有生,莫不皆死。曰长曰短,相望其几。短不足伤,长不足恃。要归於尽,孰有彼此。公寿何迫,百年中止。丧车东去,托骨山趾。室无妻哭,祭有稚子。令名不忘,曷其有已。    ◇ 唐故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致仕上柱国宏农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赠司空杨公墓志铭

      由杨喜追杀项羽,以功封侯,後数世生敞,官至丞相。敞曾孙宝,不应王莽之命,光武特徵,老病不到。宝生震,诸儒谓之关西孔子,位至大司徒太尉,卒以忠死。杨氏由是益大。载於史传,世不绝人。曾祖,辰州司户,赠膳部员外郎。大父冠俗,奉先县尉,赠吏部郎中。父太清,宋州单父县尉,累赠至太保。

      公讳於陵,字达夫。年十八举进士第,选补润州句容主簿。鄂岳观察使奏为判官,转左骁卫兵曹,累改评事监察御史,历殿中,得绯衣银鱼。使迁江西,公随之,加侍御史著作郎。及府除,屏居建昌,不至京师。贞元八年徵拜膳部员外郎,转考功,知别头举,转吏部员外郎。及判南曹,宰相之亲,有以文书不足驳去者,宰相召吏人诘之,坚执不改,遂以公为宣武吊祭使。故事南曹郎未尝有出使者,公既出,宰相之亲由是判成矣,故公卒不得在诏诰之清选,遂为右司郎中。郎官惰於宿直,临直多以假免,公白右丞,建立条例,郎官不悦,为作口语,宰相有知,其事者,遽以公为吏部郎中。改京兆少尹,出为绛州刺史。有言公弗当居外者,德宗召见,遂以为中书舍人。其年知吏部选事。时京兆尹李实有宠,去不附己者,故给事中许孟容为太常少卿,而公改秘书少监。

      德宗崩,为太原、幽、镇等十道告哀使,持节之遗,并辞不受。复命,除华州刺史,赐三品衣鱼。所取宾僚,皆一时名人,後皆显官,有至宰相者。其年冬迁浙江东道团练观察使。越中大饥,人至相食,公奏请度支米三十万斛,又乞籴他道以赈救之,民得生全。入为户部侍郎,未到改京兆尹,奏请诸军使有犯罪者,皆禁身推罪,以状牒送本军,又请属诸军诸使人置挟名敕五丁者,推两丁属军,递立节限,以便於治,诏皆可其奏,京师称之。复为户部侍郎,人望益重,佥以公遂为宰相。会考制举人,奖直言策为第一,中贵人大怒,宰相有欲因而出之者,由是为岭南节度使。是时得考策者凡四人,公既得岭南,员外郎韦贯之再贬巴州刺史,而李益、郑敬皆抵於患。  其在广州,以韦词为节度判官,任之以政,改易侵人之事,凡一十有七,岭外之人至兹传道之。节度使徐申以已俸薄,月加三十万,且曰「後来所期共守」,公引常衮所奏敕皆罢之。撤去蒲葵,陶瓦覆屋,遂无火灾,民赖以安。监军许遂振,好货戾强,而小人有阴附之者,故遂振密表谮公,直言韦词、李翱惑乱军政,於是除替罢归。遂振既领後事,捶挞吏人,求公之非,吏人大声呼曰:「杨尚书他方所遗,尚不收去,岂有侵用官钱乎?」遂振遽令取他方所遗,及其既至封印不启,遂振惭而止。

      宰相裴素未知公,及遂振之谮,遂以公为吏部侍郎。重修甲敕,用备奸源,又於南曹更置别历,以相检覆,奉令选人纳直,为出签告以给之。吏息奸欺,官收羡钱,公食丰,廨宇以修,迄兹守行,遂为故事。凡历四年,补内外官三千馀员,皆当其分,无怨诉者。转兵部侍郎兼御史大夫,判度支,当淮西用兵,漕挽供馈,盐铁积欠官钱,与之廷辩。高霞寓以唐、邓之师攻蔡州,怯懦不敢直进,欲南抵申州,出於空虚不守之地,其路险狭,粮运难继。公面於上前累言利害,并以疏陈霞寓逗遛之状,请於北道直进,足以援许、汝之师,贼势自蹙,上许之。霞寓深怨之,遂内外结构,出为郴州刺史。霞寓果败,由是谈者知公之冤。

      其为郴州,躬勤於治,不以卑远为薄。明年召拜原王傅,数日又为户部侍郎,复知吏部选事。元和十四年淄青平,兼御史大夫,以本官充东平宣慰处置使。是时初诛李师道,得兖、郓州等十二州,列为三道。刘悟既除滑州,犹未出郓,及公至,悟出迎,公促之,悟即日遂发。颁行赏赐,皆得其实。上甚悦,谓宰臣曰:「杨某不易得。」及浙西观察使李修死,上问宰臣崔群、皇甫曰:「何不进浙西人名?」皇甫知公方有恩,惧作相,遂言公「所至皆有理绩,以臣所见,莫如杨某」,凡数百言。上惟以一字应之曰:「惜。」人闻之者,且以必为相矣。是时裴门下既出太原,崔中书为所谮,又改尊号中上旨,故计竟行,而公不相矣。

      明年迁户部尚书,又一年改太常卿,又一年改东都留守兼兵部尚书御史大夫,充蕲汝都防御使。既三年,方将告休,会以疾而罢,乃叹曰:「年老致政,本吾夙志,兹则负吾平生心矣。」疾平,迁检校左仆射兼太子少傅。或劝求分司以自便者,公曰:「年至力惫,便当乞骸骨於朝,何用分司为?」遂西至京师,朝谢讫不到中书,遂还私家,不判上案,三上表乞自退。诏迁左仆射致仕,全给俸料。数月,上表固让,乞就半俸,许之。庙享之外,不复经过人家,每佳辰体安,则以子弟孙僮侍游於园沼之中,用以为适。太和四年十二月癸亥,以疾薨於新昌第,享年七十有八。天子为之废朝,凡朝廷贤,设位而哭者,不知几人,册赠司空。明年四月庚午,归葬郑州荥泽县先太保之兆,於颍川韩氏赠华阴郡太夫人之茔。

      夫人丞相少师休之孙,丞相晋国公之女,柔顺之德,纪於前铭,下从舅姑四十有三年矣。子景复,卫尉卿;曰嗣复,户部侍郎;曰绍复,举进士登宏词科;曰师复,未仕,用文为业。女适右司郎中韦公素。孙承涣,试大理评事坊节度巡官。承涣之下及在童稚者十有一人。大卿侍郎以翱之受恩也久,来请为志。铭曰:

      公生六年,太保弃捐。未及成童,虢国又终。漂泊江湖,谁食谁衣。服习文学,不劳於师。爰始有名,既於永归。六十一年,祗慎德仪。由直屡黜,进无异词。凡所临莅,去而可思。与之厚者,莫匪隽材。自我进者,多遇良能。恩建葭莩,濡洽以财。袒免缌麻,亦尽其哀。止足告归,偃息邱园。子裔孙童,十有五人。有列卿曹,贵为侍郎。禄秩且多,膳饮馨香。门吏诸生,中外显光。车马盈门,岁时之良。既寿且贵,示终以常。福荐攸归,畴可比望。为庙太祖,百世蒸尝。

        ◇ 秘书少监史馆修撰马君墓志

      公讳某,字卢符,宣州刺史元庆之曾孙,著作郎赠少府监恬之子。公九岁贯涉经史,鲁山令元德秀,行高一时,公往师焉。鲁山令奇之,号公为「马孺子」,为之著《神聪赞》,由是名闻。中书令郭公子仪奏为怀州参军,充四镇伊西庭节度巡官,从事河阳三城、河东三府,累转试大府丞,因得太原府仓曹。黜陟使裴伯言谓公堪为谏官,荐之於朝,拜殿中侍御史,充昭义军节度参谋。召为太子左赞善大夫,迁主客员外郎,使於海东。复命,授兴元少尹。入为将作少监,改国子司业,迁秘书少监,又加史馆修撰。元和十三年十一月己酉,寝疾卒。公博览多艺,奕棋居第三品。家贫未尝问生业,以纂录自乐为事,撰《历代纪录》《类史》《凤池录》《纂宝折桂录》《新罗纪行》《将相别传》,及所为文,总四百八十八卷。年登八十,官贰秘书,职领太史,虽不极於富贵,亦儒者之难及也。夫人颍川陈氏,赠颍川郡君,先公终三十年馀矣。有子七人,曰文则,由进士补钱塘尉;第二、第四子文范并早卒;曰文同,曰文约,读书著文,有名於进士场;曰文舆,曰溪郎,皆恭守家法。女五人,其存者三人,未笄。文同等奉公之丧,以明年二月葬於偃师,从先茔。谓翱尝从於史氏之列,来请为志。

        ◇ 叔氏墓志铭

      元和九年岁直甲午正月十九日丁卯,浙东道观察判官将仕郎试大理评事摄监察御史李翱,奉其叔氏之丧葬於兹。叔氏讳术,生子曰王老,远在京师,翱实主其事。铭曰:

      翱生始言,叔氏弃殁。爰殡於野,年周四甲。岂无诸亲,生故或迫。亦有息子,旅宦京国。邱坟孰封,松贾未列。殡宇零毁,狐狸所穴。中夜远思,酸凄心骨。是以乞假公府,言来筮宅。追念延陵,丧子嬴博。葬不归吴,於礼其合。唯叔平生,游居是邑。夭谢於此,灵幽其托。女侄之西,仲兄之北。冥昭何异,可用居息。孰为故乡,乃树松柏。

        ◇ 故检校工部员外郎任君墓志铭

      君讳佶,字叔正,乐安人,殿中侍御史元植之孙,灵府功曹日新之子。君少遭父丧,养母以孝称。京兆尹崔光远表试左清道率府兵曹参军,敕摄富平县尉知县事。及克复京师,以功授成都府犀浦县丞,又以优授泾阳县尉。会吐蕃犯都,代宗幸陕州,君召募吏人保守佛寺,寇不敢逼,擢为本县令,充渭北十县团练使。及驾还京,为同列潜构,功不得论。仆射裴冕冤而奏之,得长安县尉。转本县丞,历太府寺丞。未几,迁监察御史京畿馆驿使判官。中书侍郎元载为潭漕使,请为判官。转殿中侍御史,又检校工部员外郎兼侍御史判官如故。元载得罪,君左授建州建安尉。及杨炎入相,君以书戒之,由是杨怒而不用。又移虔州司户,再授信州司马。观察使鲍防以为判官权知饶州事。遘疾归,卒於信州。权窆於州西原。有诗两卷。前娶宗王氏女,生男冀,为州司法参军,三女各为士妻。後娶杜氏女,生子三人,曰溆、曰羡、曰并,女五人,长女嫁长洲尉源咸季,次女适权颖,三女早卒,少女二人未许嫁。溆历佐大府,以吏能有声,为度支振武营田使,得试协律郎,摄监察御史。元和十四年,杜氏卒,溆乃自信州奉府君之丧,合葬於万年杨村,从先人旧茔。溆尝与翱同事岭南府,翱知溆之才,亟荐於时,故溆来请志。铭曰:  士生於时兮,所贵者才。有才无命兮,古今所哀。噫!

        ◇ 兵部侍郎赠工部尚书武公墓志铭

      公讳儒衡,字庭硕。年二十四得进士第,历四门助教。故相郑公馀庆尹河南,奏授伊阙尉,充水陆运判官。及郑公守东都,又请自佐,得监察御史,转殿中。御史台奏其材,诏即以为真。历侍御史司封员外郎户部郎中,迁谏议大夫,三月以本官知制诰,岁满转中书舍人。二年迁礼部,入谢,赐三品衣鱼。数月丁尊夫人忧,再期服除,权知兵部侍郎。月馀母夫人暴卒,公一号绝气,久而乃息,遂得重疾,不能见亲友。既祥益病,长庆四年四月壬辰,竟薨,年五十六。

      公气和貌严,望之若神,言不妄发,与人有诚,甫其相信,不用约结,每以时安危、生民之病为己务。从父兄元衡再为丞相,以重厚名终始,公实潜有补助。其为谏议、舍人,每遇事不当,必奏疏尽言。皇甫为相,剥下以媚天子,给边兵衣食以不可用物,兵士或以火燔之,其帅磊哭,将自刃者,边几乱。公累以疏言,宪宗召问,大悦。逾月,竟罢度支。及大行皇帝即位,遂斥殆死州。其为兵部才数十日,凡议论者潜曰:「武兵部必相矣。」盖上择日将相之,而公以丧免。有文集二十五卷,制集二十五卷。

      曾大父载德,颍川郡王左羽林将军。大父平一,惩後族之祸,逃官於崧山,中宗初,徵拜起居舍人考功员外郎,有文章传於当时。父登,常州江阴县令,赠礼部侍郎。夫人陇西李氏,先公卒。嗣子曰筹,年十五,次子年十三。女二人,长女许嫁卢立,立良士,为兴元节度司空晋公从事;次女嫁前进士崔搏,搏有学行。其从父子浑,以五月丙子,奉公之丧归河南缑氏礼部先公之墓次。公之先薨,召其友礼部郎中李翱执臂以别,且曰:「我将死,凡家事细大,皆有条画在文字矣。平生志业,於此穷矣。公於我厚,我死,公其铭吾墓以传焉。」既十二日而公果殁,君子以为知命。及薨,朋友之在位者,皆请告泣哭以相吊,其不识者,亦望风以叹。天子罢朝一日,赠工部尚书。筹尚幼,哭泣几绝,亲戚不忍闻其声。其能奉遗命以终讫公意。铭曰:

      武宗出周,圣发之苗。厥孙聘鲁,乃列《春秋》。秦汉之交,曰臣王赵。实大其家,亭侯以绍。厥支十七,晋阳乃封。子孙因家,以及於唐。神尧顺天,ガ侯翼扶。武烈谏酷,五木成卢。考公逃贵,於嵩之下。江阴洁白,世嗣其雅。德蕴位细,庆丛於公。惟公之兴,罔不自躬。言不苟出,与人有诚。名誉四延,震荡厥声。再罹大苦,不堪以病。先期告终,恬以顺命。毅毅武公,是维硕人。我哀刻识,俾或可传。

        ◇ 故歙州长史陇西李府君墓志铭

      府君讳则,字某,凉武昭王十三世孙。大父献,眉州别驾。时宰相有请昏者,力不可止,因去官居家。弟遇疾暴卒,别驾烧一指以祷於神,既而弟复生,自说方就絷,上帝有命,以兄烧指,宜复其生。别驾生令一,侍中源乾曜以子求婚,府君拒之固,以词抵之,贬黔州彭水尉,遂以寿终。府君始十馀岁,先夫人以之从丧,归殡汝州,由是依於舅族。少好老子、庄周之言,与群童游,尽能记他童之所习。先夫人学《左氏春秋》,博该百家之书,故府君以经史浸润,力田供养,由是少不肯求仕。善草、隶书,弓矢博奕,皆得其妙。既冠,得濠州定远尉。假令他县,令严而行,吏急民宽,富豪并贫民之产而不税者,尽以法治之,贫民用安。罢职复返其初。从事岭南,得试左武卫兵曹,於福建得试太子通事舍大人理司直,授歙州长史。宣歙观察使请为判官,奏未下,以疾卒,年七十四。夫人河南元氏,寿州剌史从之女,年六十八,先府君而终。生子某、子某,皆未仕卒。女子五人,长女婿礼部员外郑锡,次女婿桂州观察使杜式方,次女婿京兆韦放,次女婿荥阳郑循礼,小女婿密县尉郑公瑜。幼子克恭,少读书学文,以兄举进士,家事自饬,弗克求名,故年四十六,始奏授睦州司兵。累迁试大理司直兼殿中侍御史,充盐铁推官。宝历三年三月,克恭奉府君、夫人之丧,归葬於郑州某县冈原。翱知克恭之材十三年矣,故克恭以府君之葬来召请,且曰:「将以六月庚申窆。知克恭者若吾季叔,又安可以辞?」铭曰:

      德不称禄,鬼神之责。材优以贱,古人不戚。非道弗求,曷计人爵。庆蕴而传,後必有积。其葬为谁,孝子之卜。蓍蔡佥吉,嘉原创择。合骨於兹,终永其托。何以识之,有松有柏。

        ◇ 故河南府司录参军卢君墓志铭

      君讳士琼,字德卿,范阳人,家世为甲姓,祠部郎中融之长子。明经及第,历宁陵、华阴二县主簿,知泗州院事,得协律郎。郑少师之留守东都,奏为推官,得大理评事。韩尚书代为留守,请君如初。尚书节将陈许奏充观察判官,得监察御史。府罢岁馀,除河南府户曹,以疾免。河南尹重其能,奏为司录参军。八月癸酉,发疾而卒,年六十九。

      君少好著文,精晓吏事。少游故丞相杨炎、张延赏之门,杨美其文词,张每叹其吏材过人。尝摄职同州,当徵官税钱,时民竞出粟易钱以归,官斗至十八九。君白刺史言状,请倍估纳粟,下以泽民,上可以与官取利。刺史诘状,君辩其所以必然。刺史行之,民用得饶。未一月,果被有司牒,和收官粟,斗给六十。後刺史到,欲尽入其羡於官,君既去职,犹止之曰:「圣泽本以利民,民户知之,不可以独享。」刺史乃悬榜晓民,使请馀价,因以绢布高给之,民亦欢受,州获羡钱六百万。其为户曹,决断精速,曹不拥事。及为司录,始就官,承符吏请曰:「前例某等一十五人合钱二千,僦人与司录养马,敢请命。」因出状。君诃曰:「汝试我耶?」使拽之,将加杖。承符吏众进叩曰:「前司隶皆然,故敢请。」君告曰:「司录岂不自有手力钱耶,用此赃何为?」因叱出之,召主馔吏约之曰:「司录、判官、文学、参军,皆同官环处以食,精粗宜当一,不合别二。无踵旧犯,吾不恕。」及月终,厨吏率其馀而分之,文学、参军得司录居三之一,君晓之曰:「俸钱、职田、手力数既别官品矣,此餐钱之馀,不当计位高下,从此後自司录至参军平分之。」旧事掾曹之下,各请家僮一人食钱,助本司府吏厨附食,司录家僮或三人或四人,就公堂馀食,侵挠厨吏,弊日益长。君使家僮二人食钱於司录府吏厨附食,家僮终不入官厨。召诸县府望吏告曰:「某居此岁久,官吏清浊侵病人者,每闻之,司隶职当举非法,往各白汝长,宜慎安廉靖,以渑池令为戒。」其所改易,皆克己便人,堪为故事。及君卒,士君子相吊哭,咸以为能高而位卑不副。

      有子三人,孺方、嗣宗、嗣业,号慕祗守,不失家法。女二人。前娶清河崔敏女,无子,後娶荥阳郑虬之女,有子,故皆葬於祠部茔东北。孺方叩头泣曰:「丈人尝与先子同官而游,宅居南北邻,敢请纪石。」翱不得辞,乃据所见闻者镌其实,可推类以知凡所从事之贤。铭曰:

      嗟卢君,性直而用优,约己以利人。宜寿宜贵,以拯时所艰。其缄而不伸,以丧厥神,岂夺惠於东民。悲夫!

        ◇ 故处士侯君墓志

      侯高字元览,上谷人。少为道士,学黄老练气保形之术,居庐山,号华阳居士。每激发则为文达意,其高处乎有汉魏之风。性刚劲,怀救物之略,自侪周昌、王陵,所如固不合,视贵善宦者如粪溲。与平昌孟郊东野、昌黎韩愈退之、陇西李渤浚之、河南独孤朗用晦、陇西李翱习之相往来。汴州乱,兵士杀留後陆长源,东取刘逸淮,乃作《吊汴州文》,投之大川以诉。贞元十五年,翱遇元览於苏州,出其词以示翱。翱谓孟东野曰:「诚之至者必上通,上帝闻之,刘逸淮其将不久。」後数月而刘逸淮竟死。其首章曰:「穹穹与厚厚兮,乌愤予而不摅。」翱以为与屈原、宋玉、景差相上下,自东方朔、严忌皆不及也。达奚抚为楚州,起摄盱眙,祭酒李公逊刺衢州,请治信安,其观察浙东,又宰於剡,三县皆有政。不幸得心疾,留其子狗儿於翱家而归庐山,不到,卒江西。其子婿王适使佣吉勉求君所如,值君卒,吉勉以君丧殡於袁州之野,而复於。又死,之妻使吉勉来告於翱,翱以狗儿归适妻。居二年,妻又死,狗儿尚童,翱虑吉勉之短长不可期,则君之丧终不坟矣,故使吉勉往葬之,而识其墓,以示狗儿。

        ◇ 故怀州录事参军武氏妻傅氏墓志

      年月日,故怀州录事参军武氏妻傅氏,卒於其兄弟之家。越月日,权葬於汴州某县某乡。前此者武居官而卒,傅氏有子曰俱儿,俱儿奔父之丧,未及返,傅氏又卒。俱儿奔父之丧,孝道也;傅氏卒於兄弟之家,恋母也。傅氏恋母,其教施於子,傅氏之殁,不为朽矣。

        ◇ 故朔方节度掌书记殿中侍御史昌黎韩君夫人京兆韦氏墓志铭  夫人姓京兆韦氏,尚舍奉御说之次女也。年十三,执妇道於昌黎韩氏府君讳。自後魏尚书令安定桓王六世生礼部郎中云卿,礼部实生府君。进士及第,朔方节度请掌书记,得秘书省校书郎,累迁殿中侍御史。贞元三年,吐蕃乞盟,诏朔方节度使即塞上与之盟,宾客皆从。其五月,吐蕃不肯盟,殿中君於是遇害,时年三十有五。夫人始年十有七矣,有女子一人,其生七月而孤。夫人之母前既不幸矣,夫人以其女子归於其父,弗数年,其父又不幸。夫人泣血食贫养其子,有道自慎於嫌,节行愈高,虽烈丈夫之志不如也。犹有董氏姊,继衣食仁之焉,不数年,董氏姊又不幸,夫人於是天下无所归托矣。殿中君从父弟愈,孝友慈祥,贞元十六年,以其女子归於陇西李翱,夫人从其女子依於李氏焉。降年短命,三十有二,贞元十八年八月甲辰,卒於汴州开封新里乡之某村。其明年正月辛酉,陇西李氏以其丧葬之於陈留县安丰乡冈原。殿中君之先葬於河阳,惟君之没,不得其丧,夫人是以不克葬於河阳,而独坟於陈留,弗克於殿中君之族,而依於女子氏之党,以从女子之怀,权道也,且将有待也。殿中君文行甚修,位甚卑,没於王事。初体部君好立节义,有大功於昭陵,其文章出於时,而官不甚高。殿中君又无嗣。尝闻诸君子曰:「位不称德者有後。」礼部君曷为然哉?於是叙其孤女之悲,以志於墓门。铭曰:

      女子之生兮七月而孤,所恃者母兮夫何辜。天苍苍兮不回,生几时兮终日哀。

        ◇ 唐故金紫光禄大夫检校礼部尚书使持节都督广州诸军事兼广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充岭南节度营田观察制置本管经略等使东海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徐公行状

      曾祖仁彻,隋吉州太和县丞。祖元之,皇考功员外郎,赠吏部郎中谏议大夫。考义,皇汾州司户参军,赠信州刺史。京兆府万年县青盖乡交原里东海徐公,年七十二。公讳申,字维降,东海剡人。永泰元年,寄籍京兆府,举进士秘书省正字,初辟巡官於江西,又掌书记於岭南行营。哥舒氏之乱平,奏授大理寺评事,转司直兼监察御史,赐绯鱼袋,又充节度判官於朔方,改太子司议郎兼殿中侍御史,选授洪州都督府长史。时刺史嗣曹王举江西兵讨李希烈,故以长史行刺史事,任职有成,曹王荐之,迁韶州刺史。

      四十馀年刺史相循居於县城,州城与公田三百顷皆为墟,县令、丞、尉杂处民屋。公乃募百姓能以力耕公田者,假之牛、犁、粟种与食,所收其半与之,不假牛犁者三分与二。田久不理,草根腐,地增肥,又连遇宜岁,得粟比馀田亩盈若干,凡积粟三万斛。将复筑室於州故城,令百工之伎以其艺来者,与粟有差,刺史临视给与,吏无所行其私,以故人皆便信,应募者数千人。陶人不知墁而涂有馀,亏人不板筑而墙有馀,筑人不操斤斧而工有馀,陶者、亏者、筑者、工者,各以其所能相易,未十旬而城郭室屋建立如初。刺史以官属迁於新城,县令之下,各返其室。创六驿、新大市、二道、四馆,器用皆具。曲江县五百人以状诣观察使,请作碑立生祠。公自陈所为不足述,假令如百姓言,乃刺史职宜如此,何足多者,不愿以小事市名。观察使嘉其让,密以状闻,迁合州刺史。其始来也,韶之户仅七千,凡六年迁合州,其去也,倍其初之数,又盈四千户焉。

      初先夫人殁於江西,遭贼难未克返葬,寓於西原。公不赴合州,表请奉丧归於河南偃师县。既沧景观察使奏请景州刺史阙,其帅辄以其僚属将校自为之,不请有年矣,宰相累进刺史名,皆不出,及召公入,言合上旨,遂下诏迁朝散郎使持节景州诸军事景州刺史,充本州团练使兼御史中丞,赐紫金鱼袋,寻加节度副使。其明年沧景节度使始朝,二年又朝,遂留,诏以其从父兄代之,奏以公充行军司马。公遂以信州府君茔近漕河,表求改葬於重山,诏许之。

      既徵入京师,迁朝散大夫使持节都督邕州诸军事守邕州刺史本管经略招讨使,御史中丞赐紫如初,是岁贞元十七年也。诘俚盗,除其暴,掠良聚攻,禁下如令。通蛮夷道,责土贡,大首领黄氏率其属纳质供赋。黄氏、周氏、韦氏、侬氏,皆群盗也,黄氏之族最强,盘亘十数州,周、韦氏之不附之也,率群黄之兵以攻之,而逐诸海。黄氏既至,群盗皆服,於是十三部二十九州之蛮宁息无寇害。其明年制迁使持节都督广州诸军事守广州剌史兼御史大夫,充岭南节度观察处置本管经略等使,散官赐如故。前节度使殁,掌印吏盗授人职百数,谋夜发兵为乱,事觉奔走。公至,阴以术得首恶杀之,不问其馀,军中以安。蛮夷俗相攻周群聚,缘盗发辄捕斩,无复犯者。蕃国岁来互市,奇珠、玳瑁、异香、文犀皆浮海舶以来,常贡是供,不敢有加,舶人安焉,商贾以饶。二十一年进阶银青光禄大夫,元和元年诏加金紫光禄大夫检校礼部尚书,封东海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馀如故。诏书未至,有疾薨於位。

      凡三佐藩屏之臣,五为刺史,一为经略,一为节度观察使,阶累升为金紫光禄大夫,爵超进为开国公,官亟迁为礼部尚书。其事业皆足以传示後世,为子孙法。享年七十,虽不登於上寿,儒者荣之。前夫人渤海高氏,子皆夭。後夫人扶风窦氏,封国夫人,有子元弼,前右卫仓曹参军,以读书属文为业。谨具历官行事如前,伏请牒太常编录。谨状。    ◇ 故正议大夫行尚书吏部侍郎上柱国赐紫金鱼袋赠礼部尚书韩公行状  曾祖泰,皇任曹州司马。祖浚素,皇任桂州长史。父仲卿,皇任秘书郎,赠尚书左仆射。公讳愈,字退之,昌黎人。生三岁父殁,养於兄会舍。及长读书,能记他生之所习,年二十五上进士第。汴州乱,诏以旧相东都留守董晋为平章事宣武军节度使,以平汴州。晋辟公以行,遂入汴州,得试秘书省校书郎,为观察推官。晋卒,公从晋丧以出,四日而汴州乱,凡从事之居者皆杀死。  武宁军节度使张建封奏为节度推官,得试太常寺协律郎,选授四门博士,迁监察御史。为幸臣所恶,出守连州阳山令。政有惠於下,及公去,百姓多以公之姓以命其子。改江陵府法曹参军,入为权知国子博士。宰相有爱公文者,将以文学职处公,有争先者,构公语以非之,公恐及难,遂求分司东都。权知三年,改真博士,入省为分司都官员外郎,改河南县令,日以职分辨於留守及尹,故军士莫敢犯禁。入为职方员外郎。华州刺史奏华阴县令柳涧有罪,遂将贬之,公上疏请发御史辩曲直,方可处以罪,则下不受屈。既柳涧有犯,公由是复为国子博士。改比部郎中史馆修撰,转考功郎中,修撰如故,数月以考功知制诰。  上将平蔡州,先命御史中丞裴公度使诸军以视兵,及还,奏兵可用,贼势可以灭,颇与宰相意忤。既数月,盗杀宰相,又害中丞不克。中丞微伤,马逸以免,遂为宰相,以主东兵。自安禄山起范阳,陷两京,河南、北七镇节度使,身死则立其子,作军士表以请,朝廷因而与之。及贞元季年,虽顺地节将死,多即军中取行军副使、将校以授之节,习以成故矣。朝廷之贤,恬然於所安,以苟不用兵为贵,议多与裴丞相异。唯公以为「盗杀宰相,而遂息兵,其为懦甚大,兵不可以息;以天下力取三州,尚何不可」,与裴丞相议合,故兵遂用。而宰相有不便之者,月满迁中书舍人,赐绯鱼袋,後竟以他事改太子右庶子。

      元和十三年秋,以兵老久屯,贼未灭,上命裴丞相为淮西节度使以招讨之。丞相请公以行,於是以公因本官兼御史中丞,赐三品服及鱼,为行军司马,从丞相居於郾城。公知蔡州精卒悉聚界上,以拒官军,守城者率老弱,且不过千人,亟白丞相,请以兵三千人间道以入,必擒吴元济。丞相未及行,而李自唐州文城垒提其卒以夜入蔡州,果得元济。蔡州既平,布衣柏耆以计谒公,公与语奇之,遂白丞相曰:「淮西灭,王承宗胆破,可不劳用众,宜使辩士奉相公书,明祸福以招之,彼必服。」丞相然之。公令柏耆口占为丞相书,有祸福,使柏耆袖之,以至镇州。承宗果大恐,上表请割德、棣二州以献。丞相归京师,公迁刑部侍郎。

      岁馀,佛骨自凤翔至,传京师诸寺。时百姓有烧指与顶以祈福者,公奏疏言:「自伏羲至周文武时,皆未有佛,而年多至百岁,有过之者。自佛法入中国,帝王事之,寿不能长。梁武帝事之最谨,而国大乱。请烧弃佛骨。」疏入,贬潮州刺史。移袁州刺史,百姓以男女为人隶者,公皆计佣以偿其直而出归之。入迁国子祭酒。有直讲,能说《礼》而陋於容,学官多豪族子,摈之不得共食。公命使曰:「召直讲来,与祭酒共食。」学官由此不敢贱直讲。奏儒生为学官,日使会讲。生徒奔走听闻,皆相喜曰:「韩公来为祭酒,国子监不寂寞矣。」

      改兵部侍郎。镇州乱,杀其帅田宏正,征之不克,遂以王庭凑为节度使,诏公往宣抚。既行,众皆危之,元稹奏曰:「韩愈可惜。」穆宗亦悔,有诏令至境观事势,无必於入。公曰:「安有受君命而滞留自顾?」遂疾驱入。庭凑严兵拔刃,弦弓矢以逆。及馆,甲士罗於庭,公与庭凑、监军使三人就位。既坐,庭凑言曰:「所以纷纷者,乃此士卒所为,本非庭凑心。」公大声曰:「天子以为尚书有将帅材,故赐之以节,实不知公共健儿语,未尝及大错。」甲士前奋言曰:「先太史为国打朱滔,滔遂败走,血衣皆在。此军何负朝廷,乃以为贼乎?」公告曰:「儿郎等且勿语,听愈言。愈将为儿郎已不记先太史之功与忠矣,若犹记得,乃大好。且为逆与顺,利与病,不能远引古事,但以天宝来祸福为儿郎等明之。安禄山、史思明、李希烈、梁崇义、朱滔、朱Г、吴元济、李师道,复有若子若孙在乎?亦有居官者乎?」众皆曰:「无。」又曰:「令公以魏博六州归朝廷,为节度使,後至中书令,父子皆授旌节,子与孙虽在童幼者亦为好官,穷富极贵,宠荣耀天下。刘悟、李皆居大镇,王承元年始十七亦仗节,此皆三军耳所闻也。」众乃曰:「田宏正刻此军,故军不安。」公曰:「然汝三军亦害田令公身,又残其家矣,复何道?」众乃ん曰:「侍郎语是。」庭凑恐众心动,遽麾众散出,因泣谓公曰:「侍郎来,欲令庭凑何所为?」公曰:「神策六军之将,如牛元翼比者不少,但朝廷顾大体,不可以弃之耳,而尚书久围之何也?」庭凑曰:「即出之。」公曰:「若真耳,则无事矣。」因与之宴而归,而元翼果出。乃还,於上前尽奏与庭凑言及三军语,上大悦曰:「卿直向伊如此道!」由是有意欲大用之。王武俊赠太师,呼太史者,燕赵人语也。

      转吏部侍郎。凡令史皆不锁厅出入,或问公,公曰:「人所以畏鬼者,以其不能见也,鬼如可见,则人不畏矣。选人不得见令史,故令史势重,听其出入,则势轻。」改京兆尹兼御史大夫,特诏不就御史台谒,後不得引为例。六军将士皆不敢犯,私相告曰:「是尚欲烧佛骨者,安可忤?」故贼盗止。遇旱,米价不敢上。李绅为御史中丞,械囚送府,使以尹杖杖之。公曰:「安有此?」使归其囚。是时绅方幸,宰相欲去之,故以台与府不协为请,出绅为江西观察使,以公为兵部侍郎。绅既复留,公入谢,上曰:「卿与李绅争何事?」公因自辩,数日复为吏部侍郎。

      长庆四年得病,满百日假,既罢,以十二月二日卒於靖安里第。

      公气厚性通,论议多大体,与人交始终不易,凡嫁内外及交友之女无主者十人。幼养於嫂郑氏,及嫂殁,为之服期以报之。深於文章,每以为自扬雄之後,作者不出,其为文未尝效前人之言,而固与之并。自贞元末以至於兹,後进之士,其有志於古文者,莫不视公以为法。有集四十卷,小集十卷。及病,遂请告以罢。每与交友言既,终以处妻子之语,且曰:「某伯兄德行高,晓方药,食必视本草,年止於四十二。某疏愚,食不择禁忌,位为侍郎,年出伯兄十五岁矣。如又不足,於何而足?且获终於牖下,幸不至失大节,以下见先人,可谓荣矣。」享年五十七,赠礼部尚书。谨具任官事迹如前,请牒考功下太常定谥,并牒史馆。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