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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古籍

岕茶汇抄

  •   《岕茶汇抄》大半取材于冯可宾《岕茶笺》,还钞于许次纾《茶疏》和熊明遇《罗岕茶记》。刊本有昭代丛书本,张潮撰序和跋;有冒氏小品四种本,光绪乙酉(1885)刊;有冒氏丛书本,光绪己亥(1899)刊。

      冒襄(1611-1693),字辟疆,号巢民,又号朴巢,江苏如皋人。冒襄幼有俊才,负时誉。史可法荐为监军,后又特用司李,皆不就。明亡后无意用世,性喜客,所居有朴巢、水绘园、深翠山房诸胜,擅池沼亭馆之景,四方名士,招致无虚日。晚年结匿峰庐,以图书自娱。有《水绘园诗文集》、《朴巢诗文集》及《影梅庵忆语》等传世。

      本书以冒氏小品四种本为底本,参校他本。

作者:冒襄

金史

  • 金史一百三十五卷,其中本纪十九卷、志三十九卷、表四卷、列传七十三卷,是记载女真族所建金朝兴亡始末的一部史书。女真族是我国最古老的民族之一。公元十二世纪初,女真滅辽,臣服了西夏,建立了与宋南北对峙的金朝。金以今天的北京为中心,在北方统治了近一百二十年,对我国的历史产生了极大影响。早在元世祖中统二年(一二六一),本着「国亡史作」的惯例,便已开始议修辽、金二史。宋亡,又议修辽、金、宋三史。但由於当时以哪一朝为「正统」长期争论不休,体例不能确定,故一直没有修成。直到元顺帝至正三年(一三四三),才決定宋、辽、金「各与正统」,并任命丞相脱脱为都总裁官,主持修史。次年十一月,金史修成,这时脱脱已罢相,由新相阿鲁图继任都总裁官,由他奏上。在参加修史的人员中,值得一提的是欧阳玄(一二八三--一二五七),元修三史的「发凡举例……至於论、赞、表、奏,皆玄属笔」(元史卷一八二本传)。欧阳玄字原功,浏阳人,曾做过翰林学士承旨等官,有圭齐文集传世。

    金史修成所以如此之快,主要是修史所依据的材料比较充分。首先是金实录。金建国以后,仿历代王朝成规,金主九代大都撰有实录。这些实录,在金亡时,都被降元将领张柔载归北去。中统二年,他把这些实录交到了史馆。不过,由於战乱,这些实录已有亡佚,如卫绍王一朝的实录,就是中统三年王鹗据杨云翼日录、陈老日录等补缀。

    在这之前,金末文人元好问(欲之)曾想利用金实录撰修金史,未能实现。但所传中州集及壬辰杂编,保存了不少他蒐集的金史史料,这两部书也为修撰金史之所本。又,金末文人刘祁(京叔),目睹金的亡国,他从汴京辗转两千余里,回到故乡浑源以后,写了归潛志一书,记载了作者所熟悉的人和事,对了解金末文人及社会情况有极大参攷价值。故元史馆的臣僚说:「刘京叔归潛志与元欲之壬辰杂编二书,虽微有异同,而金末丧乱之事犹有足徵者焉。」(金史卷一一五完颜奴申传)这些都为修金史提供了很好的条件。所以在元人修的三史之中,金史要算是较好的一部。金史比较系统地记载了女真族的发展历史,尤其是关於女真及其有关各族早期的情况,多不见於其它史籍。本书的志比较详备,为我们研究金代各项制度、行政区域、自然现象等,提供了不少有用的资料。

    但是,金史在敍事方面,也存在不少缺略和错误,这些问题,清人施国祁的金史详校多已指出,不再赘述。此外,宋、辽、金三史之间的关系,由於各书所据史料不同,而史官记事又往往从本政权的角度出发,有所迴护,所以有关同一事件的记载,難免互有差异。遇到这种情况,就需要各史参看,才能了解事件的全貌和真相。百衲本影印的元至正刊本(其中八十卷是初刻,五十五卷是元朝后来的覆刻本),是现存金史最早的本子。这次点校就採用它作底本,并与北监本、殿本参校,择善而从。此外,还参考了大金国志、大金吊伐录、大金集礼、归潛志、中州集、三朝北盟会编等书,以及残存永乐大典的有关部分,以订正本史的错误。对於前人校勘成果,採用最多的是施国祁的金史详校,但校勘记中没有逐条注明,对於施说举證缺略的地方,还作了一些补充。底本卷首原有进金史表等几份材料,现移到书末,作为附录。每卷的卷目,基本上保持原状。

作者:脱脱等

平宋录

  •   《平宋录》(又名《丙子平宋录》)3卷,记叙至元十三年(1276年)地军南下临安及宋幼主赵(显)被俘北迁事,颇有史料价值。

      刘敏中(1243-1318)字端甫,号中庵。元代济南章丘人。少时勤奋好学,卓异不凡,13岁能谈论沼学为人之道,当时的散曲作家杜仁杰非常欣赏其才学。20岁时被召征入朝,授中书掾。至元十一年(1274年),擢兵部主事,官拜监察御史。时蒙古贵州桑哥执掌朝政,刘敏中多次上书弹劾桑树哥结党营私、恣意不法的行为,元世祖不予采纳,遂辞职归。后又起用为御史如都事。时同僚王约因言事得罪桑哥,桑树哥欲治其死罪,朝中百官无一人伏义直言,刘敏中“杜门称疾”,上书辞官,以示抗议。后改迁为燕南肃政廉访副使。桑哥因罪罢官,刘敏各又入朝为翰林直学士,兼国子监祭酒石酸。元成宗大德七年(1303年),改任宣抚使,巡行辽东、山北诸郡,对不法官吏多有惩处。大德九年,入朝为集贤殿学士,商议中书省事。他针对时弊,上书陈十事,主张整顿朝政,任用贤良,杜绝私门,剔除奸蠹。

      元成宗去世后,朝中展开皇位继承权的争夺。刘敏中从维护国家统一的大局出发,力争怀宁王海山继位,反对皇后称制听政,因此得罪掌权的后党,被排挤出京。后来怀宁王继位,是为刘敏中被武宗召入京城,重任集贤殿学士,仍商议中书省事。不久任河南行省参知政事,旋又改为治书侍御史,出任淮西肃政廉访使、山东宣慰使,召为翰林学士承旨等职。后因病辞官返乡。仁宗继位(1311年)后,曾召谙知政务、素有声望的老臣入京“同议庶备课敏中即列其中。延?五年(1318年)卒。赠光禄大夫、柱国,追封齐国公,谥“文简”。

      刘敏中不仅是元初名臣,也是当时的一位词人。著有《中庵集》25卷,收149首之多。还著有《平宋录》(又名《丙子平宋录》)3卷,记叙至元十三年(1276年)地军南下临安及宋幼主赵(显)被俘北迁事,颇有史料价值。

作者:刘敏中

粤游见闻

  •   前行人司行人瞿共美记
      
      唐王次闽。
      高帝之子,封国河南省南阳府。王讳聿键,因累囚凤阳高墙。国变,淮抚路振飞护之出。弘光元年某月,保国公朱国弼劾旧淮抚路振飞贼信日逼,先纵狱囚;天潢洊至,兵拒河上,皇上扁舟,不纳入城。且云凤阳有天子气,盖为王也。郑鸿逵镇守京口,有武弁王姓者以三千金赂职方司王丽青,欲得京口;王利其贿,遂调鸿逵镇山东。郑失职,固快怏;而清兵又屠扬州、犯瓜州,鸿逵闻风先遁,挟王至闽(一云鸿逵曾与清兵相拒于京口,清将张天禄,史公法爱将也,鸿逵阵伤其一目,故清从天宁州渡江,郑遂奉王入闽)。
      
      总兵方国安围金华府。
      国安,浙人,左良玉标官也。左梦庚投清兵,南奔;与朱大典有隙,国兵至婺,围攻匝月,杀掠甚惨。至闰六月二十五日,方解。
      
      桂王在梧州。
      王,神宗之子也。万历末年,就国衡州。崇祯十七年,张献忠破衡州,长世子、次王子俱为贼害;王仅与第三子安仁王及妃王氏驰永州。第四子永明王,即今上也,为贼所囚;宣国公焦琏时为湖南列较,斩守者,负之西驰。追至永州,与王会。是时,楚地残破,粤中稍安。七月壬辰,惠、桂二王驻广西。十一月戊子,桂王薨,谥曰端。弘光元年四月,有旨召安仁、永明二王赴近畿。六月,巡抚瞿式耜梧州上任,遂同太妃王氏联舟东下。王抚军值靖江之难,家属得王母覆庇之力。永明王正位,葬王于梧州之陵,是为兴陵;庙号端皇帝。
      
      鲁王监国于会稽。
      王,讳以海。崇祯十一年,清人犯山东;刘泽清镇守兖州,清人赂之黄金十万,泽清遂弃不守。清人入兖,执鲁王。王年幼,诡称鲁王牧儿。见清兵掠王邸,眦忽流泪,清人怪之。旁有人曰:此是鲁藩八千岁也。清人刃之,三击不中;骇曰:汝大有福,我不骇汝。前有一少年女子甚丽,犯之不从,死于墙下,意汝妇耶;汝其埋之。王因得脱。十七年夏六月丙子,王渡江入浙。十二月乙巳,王移居台州。绍兴起义,陈函辉首先推戴、张国维继之,迎王至绍兴即监国位,以明年为监国元年。是年,仍称弘光元年。
      
      唐王即帝位于闽中。
      以丙戌本年为隆武元年。封郑鸿逵为定虏侯;郑芝龙先封南安伯,至是封平虏侯,并赐子成功国姓,以驸马体统行事,掌宗人府事。封皇弟某为唐王、叔某为邓王。拜鸿逵为大将军,择吉授钺。至期,大风雨;驾既登坛,当授钺时,风吹所悬匾,堕中钺柄折为二,乘马冒雨还宫。阁臣黄道周与芝龙争班列,都御史何楷佐之。寻道周以督师出关,楷请急归;离城甫四十里,为贼所伤几死。或云:鸿逵使之也。
      
      诏改福州府为福京。
      
      以布政司为行宫、按察使为芝龙第。
      
      太仆寺少卿万元吉、春坊庶子杨廷麟守赣州。
      
      旷昭巡抚江西,清将刘一鹏统数百骑至南昌,牌先至;昭即命士民出迎,而身自扁舟遁去。独赣州不下,上命万元吉督乡绅杨廷麟等协力固守,措置有方,人情大悦。改分巡道为行宫,累疏请迎车幸驾赣州:赣居山川上游,豫不能仰面攻,且左为楚、右为闽浙、背为粤东,足以控制三面;使四方豪杰,知朝廷有恢复大计也。芝龙力阻之,不报。
      
      秋八月,靖江王自称监国于桂林。
      
      王固纂位者,自立后,其嫡嗣同其宗二十余人上疏告讦,天启、崇祯两朝迄无宁岁。王厚赂朝贵,以故辄直;王每下讦者于狱。弘光元年二月丙寅,表贺登极;因奏金、永、连三州皆为士贼所据,抚按匿不以闻。及南都失守,王遂睥睨神器,以杨国威为大将军、推官顾弈为吏科给事中,臬司曹烨等皆俯首听命,推署僚署有差。檄广左、右江四十五洞土狼标勇,自称监国。
      
      靖江执广西巡抚都御史瞿式耜囚之。
      
      逆藩作难,兵将东;抚臣瞿式耜启以大义,谓之曰:两京继陷,大统悬于一发,豪杰睥睨逐鹿。闽诏既颁,何可自兴内难,为渔人利?靖怒,使促耜入桂。耜即阴檄恩恩参将陈邦傅防梧,又止狼兵勿应靖。靖再遣桂平道井济促耜入,俱弗应。未几,靖提兵至梧,耜坐梧城中,靖遣谒者促耜朝,耜曰:王也而朝礼也。谒者曰:易朝服。耜曰:王,乌用朝服?以常服朝礼也。靖知耜不可夺。一日,迓耜语;耜未及靖舟,搜上一小艇至,宦官门正刘应科罗之,护卫指挥曹升持刀加耜颈,逼巡抚敕印。耜曰:敕印可刀求耶!桂推官顾弈遮耜颈,拽过数舟,数仆数起。耜坐,神稍定,曰:我朝廷开府,重臣若欲为帝,曾庐陆之渔户之不若矣?靖假抚军令入署,入(?)敕印;抚军家人疑有变,奉敕印惟谨。靖实恐西抚与东督应而西抚情形已达数周兵兵之羽驰飙矣(?)。用小艇挽耜上桂,塞其舱窦,不令见人,但听水石◆〈浮虎〉◆〈浮虎〉声。至桂,闭于王邸。耜日凝坐,不与诸靖人语,诸靖人无敢向耜语者。王邸人进食,抚军未尝食也。先是,五月中,抚军知靖藩必有变,先遣标官徐高至桂林察王动静,高幼子得出入宫中。至是,得进饘粥云。高后为坐营,挂制胜将军印;永历四年,殉始安王难。
      
      广西巡抚遣人福京请乞师。
      
      耜以王之立也非序,不劝进。靖变,防御有素,故处之泰然;而夫人邵,日夜啼哭。因遣家人周文赍疏间道至闽,贺上即位,并乞师;曰:岭表居楚、豫上游,岭表失则豫无所惮、楚未得通,天下事益不可为矣。臣式耜朝以死,则粤中夕以亡;岂惟一省之忧!因陈靖江形势有必败状。上大喜。
      
      秋九月,思恩参将陈邦傅讨靖江,克之。
      
      靖既遣师挟抚军西矣,骤与陈邦傅遇,兵败返桂。时,耜犹着单纱矣。靖送衣服饮食,俱不受。一日,趋耜抚军,令调狼兵。耜曰:戴罪之臣,曷可莅戎事!瞑目不食,求自毙。诸靖人畏之,送居刘仙岩;距桂城五里许。王符调狼,狼不应。外兵且急,复迓耜入,请还抚军治。耜曰:戴罪之臣,曷可再还抚军治!送敕印至,耜即免冠南面拜敕印而受之。诸靖慑然。复请莅事,不答。日使往返,薄暮还治,城中人士始帖然。时,湖南列校焦琏为粤西总镇杨国威旗鼓,知所事非正,归抚军;抚军授之以计。会邦傅兵应檄至,琏夜缒城下,入邦傅军,复絙邦傅上城。陴守皆琏兵,随擒国威、顾弈等。五鼓,攻靖邸;诫将士第求靖江,以安人心,他无所扰。厥明大定,复诫兵将获鼓惑靖江数人,其外并无侵株。
      
      冬十一月,总河兵部侍郎路振飞入阁办事。
      
      上以淮抚路振飞有旧恩,下诏购访,募能访致者赏千金、官五品京官。至是,某访得,立授都督府经历。振飞第三子年十七,就见,赐名太平,授锦衣百户、复改兵部职方司主事,寻升广西按察使佥事。后奉敕招抚,丁父艰南归,与其两兄居洞庭两山之间。
      
      帝幸太学,行郊礼。
      
      十有二月,诏亲征。
      
      初六日,登舟,泊芋原驿。二十二日发,二十九日至建宁府驻跸。
      
      遣锦衣卫康永宁如安南,不克行。
      
      遣康永宁航海借兵。至明年五月回,云风逆不得泊岸,望涯而返。
      
      附
      隆武元年,安南国王贡使至。使人衣冠颇类中国差承,但椎髻跣足;所贡惟金龟、银鹤、银炉、香绢等,无他异物。
      
      丙戌、隆武二年(鲁监国元年、清顺治二年)春正月,以旧辅马士英为办事官。
      
      郑芝龙、方国安合疏荐旧辅马士英;两人皆士英门下也。时国安营钱塘江上,士英在营中,诏充为办事官,军前办事;候恢复杭城,复官。
      
      二月,广西总制丁魁楚执逆藩靖江归于福京。
      
      委总兵官马吉翔解至建宁行在,王病死,从叛推官顾奕、总兵杨国威等伏诛。
      
      封丁魁楚思恩伯、陈邦傅富州伯。
      
      以广西巡抚瞿式耜为兵部右侍郎。
      
      平逆藩功也。晋司马兼副都。式耜辞曰:国家祸变,构难同室,讵臣子称功地。西臣办西,奚以功为!不听。复授是职。
      
      以晏日曙巡抚广西。
      
      辅臣曾缨荐也。式耜得代,遂放舟东下,山水、诗自娱。
      
      遣锦衣卫同知马吉翔招抚闯贼李自成军。
      
      升吉翔都督同知,管锦衣卫事。寻领敕招抚流贼李锦。锦即自成之侄也;自成破京后,清兵追逼,遁至黄州弃众先奔,为乡兵所杀,锦代领其众。同其妻高氏、弟必正渡洞庭湖,窜踞山寨。至是,赐锦名赤心、封氏忠义夫人,颁敕往招之。
      
      督师阁部黄道周救徽州,死之。
      
      道周与徽州清将有旧,清将之黄(?)因督兵三百人长驱至徽州。进险,清兵伏四出,尽歼其众;轿乘道周至郡,送至金陵。时,洪承畴为南都内院,慰劳令降,大骂不屈;不食半月,被杀。
      
      三月,帝幸延平府。
      
      建宁行宫,阁臣蒋德璟所营也,即巡方署;以湫隘喧哗,屡形责让。初一日,移驻城外伽蓝。初六日,登舟;十一日,抵延平,以府署为行宫。兵侍东阁陈洪谧在籍,遣内官邓金趋之;不至。
      
      鲁王遣行人林必达来。
      
      必达同一武弁通书郑芝龙,意欲私自招徕之而不及表闻。芝龙以上闻,逮下诏狱。会百官廷鞫,上大怒,切责必达。已而释之,改必达福建督学御史。
      
      清人袭绩溪,督师金声死之。
      
      续溪居万山中,四面皆峭壁,前止通一路,远三十里。声营其中,山上立十三营,以十三副将主之。前路以木札营,防守甚固。会有降清乡官黄澍来,始说以天命,声艴然叱之;澍即婉顺,而阴间其上下。于是,各标离心。清从宁国山中间道袭绩溪,遂无与抗。执声至金陵,不屈被杀,合门十余口皆自缢。时,洪承畴监斩。声既死,尸犹不仆;洪入院,见声俨然衣冠,危坐堂上。洪惊,入内恍惚,不敢出者数日。其灵爽若此。
      
      四月,锦衣卫百户徐某至自云南。
      
      云南抚按及沐天泽交章称:黔国公沐天波造反,有土司沙定周出奇兵扑灭之,天波孑身遁去。时,有识者咸疑非实。会一宗室任彼中道府,力证成之;遂诏天泽袭封、定周搜捕。升宗室佥都御史,往督师。已而,锦衣卫百户徐某前以弘光登极颁诏云南,至是归,述所亲见云:一土司反,天波调定周兵往;定周不奉调,叛。司平,天波密有移师意;定周先发,统本司劲兵突闯府第,天波仅以身免,母妻及弟天泽俱被劫,胁令具疏。通判素黑曾为天波所纠,以宿恨,故为沙左袒。嗣又传闻天波遁出,纠合各土司擒缚定周。然地远莫能得要领,朝廷置而不问。
      
      五月,清师渡钱塘江,方国安降,兵部尚书张国维死之。
      
      清人渡江,马士英、方国安合兵奔至天台,询之士人,云山西有径可通楚、粤至滇、闽者。因众未聚,稍憩以俟;山上有石桥,恐敌人之来袭也,命毁之。桥中有石版,版有文曰:方、马之兵至此而止。二人大骇,以为天意也,遂留不去。遣人至杭投诚,贝勒大悦,命阮大铖遗之以书以异其礼。两人大喜,即遣将押鲁监国,欲执之以贽。所遣将至鲁营,即发病不省人事;鲁监国欲执之,逸。两人至杭,贝勒复诱两人,使尽携眷属及爱将锐卒入城中驻札。月余,贝勒治宴,其将领四十八人同时就戮。囚士英、国安,挟之入闽,俱械一室;士英日吟诗消遣。忽一日,引入洪塘,与总兵数人俱被戮。时有黑气从西南来,以为诸臣被惨,犹有天变云。
      
      张国维闻清兵渡江,谓知府王澧曰:子有父母在,可无死;余,国之大臣也,义不得生,暂欲薙发以抒民难。于是,经理诸事;三日毕,从容自缢,清重之。
      
      附
      兵侍杨文骢,士英戚也。乙酉夏,道苏州,取库金二十余万。子鼎卿,以总兵带孤衔,有兵一千,掠取民资无算;又诡称兵数万要饷,朝廷不能应。文骢至行在,语颇不逊。至是,降清。又闻清兵渡江,文骢与田仰居山岛中,有兵一、二万。田、杨同遣兵四百载币献贝勒。贝勒尽杀之。次月,田仰私送币帛数车,贝勒受之;使田兵别营,以铁骑千余围之,尽放田兵出围,令田兵下马弃器械。又次日,火炮四冲、乱箭齐发,一营化为肉酱。贝勒至闽,阮大铖随行;至岭上,口称雷爷相见,遂堕马死。雷名縯祚,太平府人也,以孝廉仕至河间道,因劾周延儒被黜者。
      
      圣安朝六等定罪,为阮大铖冤死,故显灵云。
      
      逸史氏曰:金人破两京,死者寥寥,宋遂以亡。清师渡江,是何死者之多也;岂天之不祚明也耶!死有重于泰山者,张司马辈是也;死有轻于鸿毛者,方国安辈是也。有死非所贵者,仍氏甘为忠臣,其何光少康之烈耶!更有死不尽其辜者,马士英、阮大铖非耶?士英从君子昏(?)刈忠臣于朝,投贤者于避荒而不之恤也,委典刑于撤局而致之颠连也;奔而抗,抗而降:罪浮于秦桧、贾似道矣。寸磔之,何以雪海内之忿耶!
      
      清人屠金华府,督师阁部朱大典死之。
      
      大典守金华,清贝勒围之,出兵与战,杀其众数万。清人怒,攻之益力。逾月有五日,力竭城破;大典以家眷悉置楼上,实火药筒于下焚之,满门殒焉。
      
      附
      清兵破钱塘,一云水涸、一云二十八日夜月色甚明;似有天意云□是平(?)。贝勒以诸将不竭力,各责有差,张存仁亦责三勒云。
      
      监国鲁王还台州。
      
      鲁王复还台州航海,有疏自谢云:向为诸臣所误;上悯而许之。杭城失后,钱塘拒守,皆浙中诸将士力,闽无与也。鸿逵以拥立,居首功,即授铖出师;逗遛观望,历冬逾春不敢越关,乃诏班师。及钱塘师溃、金华既失,无复抗衡者矣。
      
      附
      清兵追鲁王,海中忽有龙升天,清兵没水者无算;因此得免。一云钱塘师溃,隆武君臣的酒相庆。呜呼!人之痿痹,一至此哉!
      
      诛妖人。
      
      贵州抚臣俞思恂疏称弘光旧主流寓该属土司,诏议奉迎仪注及遣副都御史周昌晋向内曰往认(?)。寻细阅疏中情形并详询赍奏人,事多讹舛;御史钱邦◆〈艹已〉等上疏止之。已而思恂续疏言其诈伪,诏即时处决。
      
      召方士蔡鼎。
      
      闽诸大臣所荐,命召之;以方外服见,封国师。然所言庸鄙,占策无验。
      
      六月,皇子琳原生。
      
      进百官有差。诏封郑芝龙泉国公,寻改平国公;郑鸿逵漳国公,寻改定国公。
      
      盗杀阁部顾锡畴。
      
      锡畴流寓温州;有镇将与督学相结,取事例银供饷,诸生鼓嗓。总兵贺君尧执一、二人杀之,锡畴欲参之;君尧乘夜缚而投之江,子蓥遁免。
      
      附
      顾为佟邦年门生,邦年之子为清嘉湖道,蓥在署中。君尧以赂佟求官,蓥以告,乃置诸法。
      
      秋七月,杀总兵陈谦。
      
      御史钱邦◆〈艹已〉劾其外媾有状,逮下诏狱。郑芝龙力救,不听;寻杀之。
      
      雷州守将黄海如杀清知府赵最、推官李宣国。
      
      高州府义师逐清所置官,复其城。
      
      诏释都察院佥都御史田辟于狱。
      
      辟,河南人,甲戌进士。弘光中,以户部榷税虔州。二月,募兵入卫,改都察院佥都御史、署院事。疏纠阁臣曾缨,语连中宫,上含怒未发也。五月,遣锦衣卫王之臣往阅其师,并发月饷。之臣迎合上意,疏纠诡兵冒饷,遂下诏狱。然兵籍俱实,饷又自办,上所给尚未发也;卫臣王承恩婉转辩白,班行亦多申救,上怒不解。至是,以皇子恩,得释。清兵至,卒抗节;拥众山谷,崎岖楚、粤间。至戊子九月,兵死。
      
      秋八月,黄鸣俊退自衢州。
      
      督师阁部黄鸣俊久驻衢州,忽退入仙霞关,上怒。其子职方司主事天复从驾,逮下诏狱。又命建宁府羁鸣俊,鸣俊惧,请奋勇自效;寻统兵出关。
      
      皇子薨,谥庄敬。
      
      清人入关,御史郑为虹死之。
      
      先是,郑芝龙力请旋跸福京;且云倾家相助可四百万,入关固守,决难飞渡。上不听。芝龙归,又令归。又赴行在,力向中宫言,又不听。决策赴虔,诏宣芝龙商留守事宜,芝龙亦不至。
      
      诏改赣州府为忠义府。
      
      时,万元吉、杨廷麟协力固守。夏,又命吏部尚书郭维经经理。围困经年,士气不挫,故有是褒。
      
      清人袭汀州,帝崩。
      
      二十一日,驾发延平。二十八日,抵汀州府。清兵踵至,建宁知府杨三畏、延平道赵秉枢一路迎降。随征御史王国翰,以警急闻;上怒,欲杀之。次日,清兵至,扈从俱先遁;上及中官俱陷,国翰同子都督同知凉武死之。按科臣吴其藟疏云:旧辅臣何吾驺领兵驻关,闻清人至,辄遁。清人即假何兵旗号以进,汀州城中未之知也。半夜,卒起犯驾。帝自刎。侍郎曾学佺死之。

      安仁王薨。
      
      王英明特达,才略通人,有知人之鋻。尝曰:居安可寄社稷、临难不夺大节者,惟司马瞿公一人而已。与人言,必谆谆辨论,曲尽人意。一日宴罢,夜半疾作,急召瞿式耜入,付以后事;执手流泣曰:孤负先生!顾王弟永明王曰:国家事,一听瞿先生处分。且自言其前世曰:孤再生伽蓝,而王弟一罗汉也;先生好辅之。言毕而薨。式耜恸哭曰:王乃汉光、唐肃之流也。天不祚明,早夺其年,悲夫!□□□□□□□□□□□□□□□□幸毋伤神!于是,乃奉永明王嗣之,即今上也。
      
      秋九月,清人破忠义府,督师阁部万元吉、春坊庶子杨廷麟、吏部尚书郭维经及龚棻死之。
      
      余至吉安,遇山人李伯开,述赣州事甚详,一时死难者甚众。余时欲急往桂林,未及详记。偶于舟中,得杨翰林诗集,有与家人书,知其子在某县困苦伶仃。后因乱失其集,良可惜也!
      
      冬十月,永明王即帝位于肇庆。
      
      闽汀之变,丁魁楚失雄还肇,闽首揆何吾驺亦自闽遁归香山。大司马瞿式耜在肇庆,忧曰:朝廷事裂矣,曷可一日无君!谓魁楚曰:公制府带甲五岭,宁坐视颠危耶?请急议监国。时,阁学吕大器自闽来,李永茂以大司马守制亦至。式耜曰:永明王贤,此殆天意。十四日,迎王于梧。王三让,王太妃亦曰:此大事,恐不胜任;愿先王更择可任者。群臣固请,乃至肇庆府即皇帝位,改元永历。和风旭日,现五色云,有五色大鸟从南来集殿上;士民欢呼,咸谓中兴可卜。颁诏楚、滇、黔、蜀,军士讴吟,靡不以为再睹神京也。初,上至宝鼎寺礼肉身无量佛,佛忽起立;益信安仁王罗汉之说云。
      
      兵部尚书吕大器、两广总制丁魁楚入阁辨事。吏部右侍郎兼阁学瞿式耜掌铨事,推置僚属有差。李永茂守制,不朝请。
      
      清人犯南海,举人陈邦彦死之。
      
      南海县起义举人陈邦彦兵败,被擒。十月初一日,清佟养甲令磔诸市;谈笑就刑,神色不变。
      
      十一月,苏观生自闽逃来。
      
      楚师百万,戎旗星属;总督何腾蛟方节制三面,楚豫辽远,不及援虔。赣州抗守经年,析骸易子,极其惨酷。闽辅苏观生驻兵南宁,辅车相依,宛若秦、越;一闻汀变,即撤兵回广,虔州遂不守矣。
      
      苏观生立唐王于广州。
      
      观生过三水,不赴肇;以监国诸公不与议也。适唐、淮诸王航海至广,观生遂拥唐王立之,国号绍武。佥曰:今上监国诏尽颁矣,天下知有新君。今复蹈靖王覆辙,以速外氛;二百里立两帝,自树内鲠。三百国纪,人披其叶而我刈其根矣,奚奚不利孺子王耶!观生不听。
      
      帝自梧州还肇庆。
      
      赣州败书至,司礼内监王坤趋上移梧避之。冢宰瞿式耜曰:上之立也,为祖宗雪仇耻、为生民援涂炭,正宜奋大勇以号令远近。今强敌日迫、东人不靖,苟自畏缩,外弃门户、内衅萧墙,国何以立?争之,不听;遂移梧,寻还肇。
      
      东都杀兵科给事中彭燿。
      
      大学士陈子壮书达冢宰瞿式耜,请力馘苏而兵东;上遣彭燿泣谕之曰:今上,神宗嫡胤,奕然灵光;大统已定,谁敢复争?且闽、虔既陷,强敌日逼,势已剥肤;公不协心戮力为社稷卫而同室操戈,此袁谭兄弟卒并于曹瞒也。公受国家厚恩,乃贪一时之利,不顾大计;天下万世,将以公为何如人也!观生大怒,戮燿于市,集兵向肇(燿,粤东人;旧为秦令,有政声)。
      
      兵部右侍郎林佳鼎帅师伐东郊,败绩,死之。李明忠走□。
      
      东兵将西上,遣佳鼎督兵剿之。时有白旗贼新就东抚,观生用以拒命。贼故海寇,狡猾善水战,诈以数十艘降林;林不备,遂以火炮焚林艘,林死。总兵李明忠登岸,陷泥中几不免。
      
      郑芝龙以福州降清。
      
      芝龙欲出降,弟鸿逵、子成功力阻之;不听。既降,贝勒谓其亲从,俾离左右。寻发遣赴燕都,惟狎客陈鼎随之去。芝龙妻,日本人也;以兵死。成功树“杀父报国”旗,至今出没海上。时成功年十三岁,或曰二十岁云。
      
      十二月,清人入广州,杀唐王、苏观生。
      
      先是,九月二十日漳州府降,清贝勒分命副总兵李成栋率偏师取广东,以佟养甲督之。潮、惠二府相继下,省会寂不闻也。至是,十五日,清兵突至,先遣十余骑入城,无一抗拒者;余兵相继环北城上。阅日,乃下遣(?)。唐王自裁,苏观生缢死,宗室皆被杀。时潮州山寨私拥赵王,佟、李遣兵往,赵王即目归削发,居光孝寺。会陈子壮致启事泄,王实不知也。广州知府陆元机降清,佟、李勒令元妙观自缢。
      
      清人犯高州,大学士陈子壮死之,何吾驺降。
      
      礼部尚书陈子壮,初为佟养甲逼令雉发,寻悔之。所居地名九江,集众起义,屡攻省城不克;后攻高州。李成栋追及,擒归,被杀(子壮以词臣起义于端州九江乡,衣甲器械无不精绝,部伍士卒皆蛋户番鬼,其人敢勇,善发西洋铳故,杀敌不下数万计。寻间出为清兵所得,养甲深恨之,以木丸塞其口,置于重台之上,设祭三坛,遣旧辅何吾驺、学政袁彭年罗拜。拜讫,碎磔之)。

作者:瞿其美

书湖州庄氏史狱

  • 吴兴之南浔镇,有庄氏九龙焉。九龙者,庄允城与其弟允坤、允埰、其子廷鑨、廷钺、允铖子廷镳、廷鎏、廷镜、廷铣,俱以才学名著两浙,故湖人以荀氏八龙比之庄氏。




      吴兴之南浔镇,有庄氏九龙焉。九龙者,庄允城与其弟允坤、允采、其子廷钅龙、廷钺、允铖子廷镳、廷鎏、廷镜、廷铣,俱以才学名著两浙,故湖人以荀氏八龙比之庄氏。世居震泽之陆家港,至允城始迁南浔。允城,字君维,明季岁贡生,为复社遗老。善望气之术。偶游南浔之夏家园,见金银气甚盛,遂购而居之,得藏金无算。

      时里中有朱佑明者,父为木工,与邻寺老僧善。父死,佑明给使寺中,伪为驯谨,僧信任之。先是,有湖广商人拥厚赀,因寇氛梗路,以银置桐油簏中,寄僧舍,约曰:“俟五年不来而后售”。适市中桐油价倍,僧命佑明售其值以待。佑明发簏视之,取其金,骤富,诳僧以掘窖得金。阅七年,商人至,就僧索桐油不得,告以故,僧曰:“无忧,佑明长者,不吾负也。”因同造佑明。佑明倒屣迎曰:“赖客赀得厚其息,请以原数归,仆取其羡。”商大喜,留饮,竟醉。夜半率健仆刺杀商,兼诣僧。僧曰:“吾为德于尔,杀之不祥。”佑明日:“大恩难报,舍之不祥。”僧曰:“休矣,二十年后与汝了此公案。”竟杀之。知其事者畏,不敢发也。嗣后,佑明家愈富,所为益恣肆。吴兴士夫羞与往还。夤缘曹村金相国缔姻。相国送女至,佑明别起华堂,盛供张,饮食穷山海之产。相国顾语客曰:“美哉!室蔑以加矣,而题署者无一巨公长德,何也”?佑明耻之,买得故相朱公国桢清美堂。其额则华亭董宗伯书也。乃去故相款署而加髹焉。佑明以女妻庄廷钅友。廷钅龙,字子美,年十九拔贡,目旋盲。因思史迁有“丘明失明,厥有《国语》”之说,遂欲著书,成一家言。故相朱公尝取国事及公卿志状疏草,命胥钞录数十帙。廷钅龙得之,则招致宾客,日夜编辑,为《明书》。书垂成而廷钅龙卒。无子。其父允城流涕曰:“我当先刻其书,而后为之置嗣。”(《顾亭林集》及全祖望《鲒氵奇亭外编》云,明相国乌程朱文恪公尝著《明史》,举大经大法者,已刊行于世。未刊者为列朝诸臣传。朱氏中落,以稿本质于庄廷钅龙。因窜名己作,刻之,补崇祯一朝事。中多指斥语,易名《史概》云)佑明则任剞劂事,书刻清美堂藏板,欲附名以传也。书凡百余册。所列参订姓氏二十四人,皆一时知名之士。

      初,允城之京师,客其舅氏吴尚书默幕,夜梦梁间白凤飞来求救。明日,吴阅大辟囚文案,有盗曰梁飞凤。允城以梦告,遂释之。允城乃给金帛,并书荐于某总兵。从征湖苗有功,仕至两浙提督。因感允城恩,约为兄弟,时至允城所建百尺楼中。

      辛丑岁,有吴之荣者,年二十余,以赃系狱,遇赦得出。尝有求于佑明。佑明不即出,嘱门客延之入宿东轩。见廷钅龙所著书,有忌讳语,持书要赂。允城欲许之,梁飞凤曰:“踵此而来,尽子之产不足以给也。”遂使部将驱之境外。于是,之荣白其事于将军松魁,魁移巡抚朱昌祚,朱牒督学胡尚衡。允城并纳重贿以免。乃稍易忌讳语,重刊之。之荣计不得行,特购初刊本,遂入京奏之四大臣。大怒,遣官之杭,执廷钅龙之父允城(《亭林集》及《湖滨杂记》云,即逮允城至京,听三法司讯之,允城音哑。盖之荣使人阴药之也。壬寅冬,允城死大理狱)及其兄廷钺及弟侄之列名于书者十八人,皆论死。允坤死于成书前,不列名不坐。而发廷钅龙墓,焚其骨。籍没其家产。并坐朱佑明家(全氏《外编》云,序中称旧史氏,指文恪也。之荣不知。囚怨佑明,遂指其姓名且以堂名为证。佑明及五子并诛)。参订二十四人中,吴江、董二酉死二岁,剖棺锉其尸。张隽投水死。胡某逃匿海滨为僧。海昌查伊璜曾识拔吴六奇于未遇时。至是为两广提督,遂奏免其罪。海昌范文白亦免。或谓并六奇救之也。乌程闵毅夫、仁和陆丽京已系狱而得释。其余归安。茅元锡、吴之镛、之铭、吴江、潘柽章、吴炎等十人,并刻书鬻书者,同磔于杭之弼教坊。时癸卯五月五日也。作序者,礼部侍郎李令皙亦伏法,并及其四子。令皙幼子年十六,法司令其减供一岁,例得免死充军。对曰:“余见父兄死,不忍独生。”卒不易供而死。将军松魁及幕客程维藩械赴京师,魁以“八议”仅削官,维藩戮于燕市。朱昌祚、胡尚衡贿谳者,委过于初申覆之学官,故归安。乌程两学官并斩,而朱、胡幸免。湖州太守谭希闵、推官李焕皆以隐匿罪绞。浒墅关榷货主事闻阊门书坊有是书,遣役购之。其邻朱姓者为判其价,时主事已入京,以购逆书,立斩。书坊贾及役斩于杭。朱姓者,以年逾七十,免死,偕其妻发极边。其列名之同产昆弟子,男年十五以下者,并妻子皆论戍。是狱也,死者七十余人,遣戍者百余人。吴之荣卒以此起用。并以所籍朱佑明之产给之。后仕至右佥都当谳狱。时浙之大吏与刑部侍郎鉴于松魁,且畏之荣,复有言,虽冤者,不敢奏雪也。

      庄氏及参订诸人在虎林军狱,虽受桎梏之苦,而满洲佟将军颇加爱护,饮食供奉无或缺,故得以诗歌相倡和。就刑时,诸公有绝命词者,佟将军搜其遗稿摹刻之,共六石。今惟廷鎏一石存焉。廷鎏,字美三,辞翰皆妙,有“豚犬纵难全覆卵,糟糠岂罪及然萁。一气潮回江上月,全家泪洒武林春”等句。潘、吴诗载《觚剩》中,吴有赠美生诗,即美三也。

      廷钺,字佐璜,才华最富,七岁能诗,著有《百尺楼诗稿》,有“杌有名终累楚,鸱夷无后可留齐”之句。罹祸时,年二十四。《苕上诗钞》选其诗作严三史,《虎丘志》作严戊云。

      当史难发时,其朋友、亲族、奴仆之为存孤计者,有数人。其一,马要沈修若匿廷铣一子于家。家恐祸及,修若曰:“急难相救,正在此时。若学他人畏避,安赖此亲戚为?”盖所匿者其外孙也。其一,吴马价人,素任侠,与廷镳善。率拳勇数十人,从槛车中夺廷镳少子,认为己子。逻卒并逮价人。三受三木之刑,无异词,遂率其少子去。

      庄君佩者,允城从弟也。狱急时,君佩竭力营救,并给衣食。复尽收十八人骸骨,归葬祖茔之侧。庄西雍,允城族子。在京师知难发,命善走者日驰五百里至家,使区处后事。越五日逻卒始及门。

      廷鎏长子济,字日鳞,年十岁补博士弟子,以文名。遣戍沈阳。震泽沈镰至戍所,设奇运策而救之。归济更姓王,著有《半砚斋诗稿》。沈镰见《县志。孝义传》。其三仆及仆妇乳母五人,皆廷钺家人。一曰计阿翁,廷钺妇潘氏媵仆也。阿翁随潘氏至戍所,事主母备尝荼苦。主母死,土人欲火葬,阿翁以死争免。乃收拾骸骨,走万里归葬。一曰高仆妇高兄弟二人,亦随主母及小主人同戍。二人触瘴死。其兄之妻在家守节。《半砚斋稿》中有高仆妇一篇。一日松江乳母朱姓,或曰谢姓,曾以珠笼匿廷钺三岁子绳武,遁迹松江,与其夫纺织以为食。后庄氏求绳武归。及长,思报乳母夫妇恩,竟不可踪迹。

      余案庄史事,《亭林集》、《贯斋集》、《觚剩》及诸邑志皆载之。《贯斋》于庄氏兄弟,不置褒贬。仲山则以才称之。亭林则曰:“不甚通晓古今,其书冗杂,不足道也。”又曰:“余一至其家,薄其人不学,竟去。以是不列名,获免于难。”书中有忌讳语,本前人诋斥之词未经删削者。潘、吴二君以才名素著,列之参阅,实未尝受其聘也。有周恭先者,既以币聘矣,以他故为庄所摈,亦免于难。余读《松陵诗略》、《苕上诗钞》所选廷钺兄弟诗,与狱中石刻诗,风格峻整,词采典赡,可称专门名家,非强作解事者。然则庄氏大约以才华著,而于史学或未见其长耳。  夫允城以救梁飞凤之故,而其祸即发于飞凤。查伊璜以识吴六奇之故,而六奇即有以免其祸。报施之不同,有如是耶!余闻之荣任乌程时,频过佑明。佑明一见,即咄咄称怪,以其貌类似寺僧也。及史难作逆,数杀僧之岁,正二十余年。又闻庄氏后人曰:“史难将发时,南浔市中忽有若疯颠者,走呼三日,曰朱氏绝,庄氏灭。”是知《淮南子》所云:“掘藏之家必有殃。”《易》云“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者,其信然乎(全氏《外编》及卢氏《纪事》云,吴之荣以发奸加道衔起用,见被杀者多,亦痛哭追悔。至武当山,建坛忏罪,为神所击,伏不能起,舁归疽发于背,洞见五脏死)!

      右翁海村征君馆浔溪时所著《庄氏史狱记》一篇。壬辰春,吾乡葛茂才淬南录其手稿,见示余。弃置敝箧中,几二十余载矣。今夏偶检得之,为缮其副。然读其中有可疑者四焉:佑明之害湖商与僧,僧曰二十年后与汝了此公案。然史难为吴之荣发于顺治辛丑,相传之荣后身即前之僧人,其年数亦相符,则害僧当在崇祯十四五年间。岂有一市侩杀人,人皆侧目而无敢入告有司,任其漏网?则可疑者一;商之寄银七年而后来取,则寄银当在崇祯七八年间。时湖湘尚无兵燹,不至道梗难行。至辛巳壬午间,流寇充斥,反欲载宝言旋。此可疑者二;余读武林女士陆莘行《丽京先生云游始末记》云,廷钺妻潘氏入臬狱,闻其夫已受极刑,一恸而绝。盖莘行为丽京先生之女,亦以史祸牵涉,全家入狱所目击者。此云没于戍所,拾骨归葬。可疑者三;浒墅榷关主事购一书,至弃市,并其吏役皆死。佟将军虽怜才阴护,然廷钺等倡和诗歌,公然勒石,而不怵及于兹。可疑者四;盖征君所著,惟折衷浔溪故老传闻,证以吴中先辈诸文集。故其所叙,不无抵牾。惟录此以备佚闻,不足咎其疏略也。然贞元会合之交,秉笔者最难著议。史祸之酷,莫甚于魏之崔浩,尚犹奉敕而撰。至虞山蒙叟,自谓留心明史,著述垂成,因绛云一炬而灰冷。此史一行,其中悖谬之处必多,则祸不亚于崔浩矣。呜呼!岂钱氏之有祖德,藉一炬以灭其妄肆雌黄?鉴于庄氏亦未始,非虞山之深幸也夫!时咸丰二年岁次壬子七月,下浣海昌管庭芬芷湘甫书后。  《查东山年谱》一卷,门人沈起仲方撰。东山先生名继佐,字伊璜,海宁人。崇祯癸酉举人。国变后,鲁王授兵部职方主事。兵败归里。开敬修堂,聚门人讲学南浔。史案起,牵连被逮,释归。卒年七十六。先生居海宁袁化镇,龙山在其居之西,呼其山为东山,学者均称东山先生。著书满家,约八千余叶,刊行者甚少。此年谱沈仲方所辑。仲方自丁丑及门,至丙辰易箦。四十年虽改为僧服,离合不常,然饫闻懿训,微窥宗旨,亲受枕膝之言,所纪似较亲切,亦未刊播。幸同里张铁庵收得藁本,与裔孙世澧复取他书,补之附之,颇为完备。即征引书目五十种,东山自著书十一种,近日见不及半。盖粤匪未乱之前,旧书尚易得也。《学园集》又无传本,则此谱急宜单行。惟稿本传钞,讹脱尚恐不免。岁在柔兆执徐三月上巳。吴兴刘承干跋。

作者:翁广平

古籍版本知识

  •   古籍的版式

      版式即古籍每一印页的格式。印页上各部分都有特定名称,主要有:

      版面指每页上印版所占范围。

      版框版面四周的粗线,也叫边栏。上方叫"上栏",下方叫"下栏",两旁叫"左右栏"。单线的叫"单边"或"单栏",双线的叫"双边"或"双栏"。有的印页版框上下栏单线,两旁双线,被称为"左右双边"或"左右双栏"。  行格版面之内,用直线分成若干行,每行有若干字,在鉴定和著录时,人们习惯以半页计算,叫做"半页×行×字",有的径称"×行×字",若每一行中有两排字(通常为大字的注解),叫做"小字双行×行×字",若双行字数与单行正文相同,就不再注出。这种著录和说明方式,称为行格,又称行款。

      版心每页版面正中的位置,又叫节口。版心通常有用作对折准绳的黑线和鱼尾形图案,有的还印有书名、卷数、页码及本页字数,明代以前,版心下方往往还印有刻工姓名。

      鱼尾版心中间用作折页基准的图形,因其酷似鱼尾,故名,只有一个鱼尾的称为单鱼尾,上下各有一个对称的鱼尾,称双鱼尾。

      白口、黑口宋代以后,书籍装订均在版心处对称,然后粘连或订线,对折的准绳主要是鱼尾,有时也在鱼尾上下各印一条黑线作为标线,叫做象鼻。凡加印黑线的书,装订成包背或线装之后,书口处就显出暗黑色,所以被称为黑口,其中粗线叫大黑口或阔黑口,细线叫小黑口或细黑口。不加线的叫白口。  书耳版框左栏外上方,有时刻出一个小方格,里面题写篇名,叫做书耳或耳格。主要见于宋代蝴蝶装版面上。

      朱丝栏乌丝栏行格界栏以红色印的称为朱丝栏,以黑色印的称为乌丝栏。主要见于唐以前写本。明清时期,专有印刷各种颜色笺格的作坊,用不同颜色界栏笺纸抄写的古籍,通常直接著录为红格、黑格、蓝格、绿格等等。

      古籍的装帧

      在印刷术发明以前,图书是抄写的缣帛和纸张上,采用长卷形式,阅读时展开,平时卷起。这一时期的图书只能是卷轴装。韩愈《送诸葛亮觉往随州读书》诗称:"邺侯家多书,插架三万轴,一一悬牙签,新若手未触。"欧阳修《归田录》也说:"唐人藏书皆作卷轴。"雕版印刷普及以后,由于书版各自成块,卷轴装已不适用,古籍装帧改进为册页形式,先后出现旋风装、经折装、包背装、线装几种形式。线装的形式一直沿用至今。

      卷轴装又称卷子装,早期的图书装帧形式。与装裱好的书画相似。在长卷帛书、纸书的左端安装木轴,旋转卷起。敦煌石室中发现的大批唐五代写本图书,都采用这一方式。据记载,古代宫廷收藏的卷轴装图书十分考究,《隋唐经籍志》描述秘阁藏书:"上品红琉璃轴,中品绀琉璃轴,下品漆轴";《唐六典》描述内府藏书:"其经库书,钿白牙轴,黄带红牙签;史库书,绿牙轴,朱带白牙筌。"进入版刻时代,图书改为册页形式,仍有一些采用卷轴装,如《开宝藏》、《赵城金藏》等。

      旋风装在一素纸长卷上面依次粘贴书页,每页正反两面书写文字,展开长卷可翻页阅读。守张邦基《墨庄漫录》形容其"逐叶翻飞,展卷至末,仍合为一卷。"这种装订特点是外表仍为长卷,里面却是错落有致的书页,实为介于卷轴装和经折装之间的一种装订形式。大约盛行于唐代。故宫博物院藏有唐写本《刊谬补缺切韵》五卷,即是采用这种旋风装。

      经折装又叫梵夹装、折子装。将图书长卷按一定宽度左右折叠起来,加上书衣,使之成为可以随时展读的册子。历代刊刻佛经道藏,多采用这种装订形式。古代奏折、书简也常采用这一形式。

      蝴蝶装将每页书在版心处对折,有文字的一面向里,再将若干折好的书页对齐,粘贴成册。采用这种装订形式,外表与现在的平装书相似,展开阅读时,书页犹如蝴蝶两翼飞舞,故称为蝴蝶装。蝴蝶装是宋元版书的主要形式,它改变了沿袭千年的卷轴形式,适应了雕版印刷的一页一版的特点,是一重大进步。《明史艺文志》序称秘阁书籍皆宋元所遗,无不精美。装用倒折,四周外向,虫鼠不能损。"但这种版心内向的装订形式,人们翻阅时会遇到无字页面,同时版心易于脱落,造成掉页,所以逐渐又为包背装取代。

      包背装将印好的书页版心向外对折,书口向外,然后用纸捻装订成册,再装上书衣,由于全书包上厚纸作皮,不见线眼,故称凶背装。包背装出现于南宋,盛行于元代及明中期以前。清代宫廷图书如历朝实录、《四库全书》也采用这种装订方式。包背装改变了蝴蝶版心向内的形式,不再出现无字页面,但未解决易散脱页的缺点,所以后来又发展为线装形式。

      线装线装书是传世古籍最常用的装订方式。它与包背装的区别是,不用整幅书页包背,而是前后各用一页书衣,打孔穿线,装订成册。这种装订形式可能在南宋已出现,但明嘉靖以后才流行起来,清代基本采用这种装订方式。其特点是解决了蝴蝶装,包背装易于脱页的问题,同时便于修补重订。

      从以上可以看出,古籍的装订有一个发展演进过程。不同时期流行不同的形式,了解这一进程,对古籍的年代鉴定十分重要。传世宋版书多经过后人重新装修,或改为包背装,或改成线装,但仔细观察,仍能在版心处发现粘贴痕迹,书页外沿则有磨损痕迹。

      古籍的结构

      包背装和线装的古籍,结构大致相同,即将各印页在版心处对折,有字的一面向外,装订成册。每册古籍内外各部分,均有固定名称。主要有:  书衣即书的前后封衣,又称书皮、书面。书衣有布、纸两种,最常见的是用栗色毛边纸和青色连史纸做成的书衣;布料、绵绫则多施于古籍善本。明清内府图书常用黄绫作衣,以示尊贵。书衣上一般题有书名,或直接写在封皮上,或贴一纸书签。

      书签用作题写书名的长方形纸条,一般贴在古籍封皮左上角。

      书脑线装书订线的一边。

      书脊线装书订线的侧面,相当于现代图书的书背。

      书头古籍的上端,又叫书首。

      书根古籍的下端。往往用作题写书名、卷数,靠近书脊的一端,多用于标注册数,最后一册常用作"止"字的异体字,如"《凡大》"、"{大止}"等。

      扉页在书页之后,书名页之前的一页白纸。

      书名页即古籍的封面,专用题写书名,一般置于书衣及扉页之后。多以半页(一块书版的半面)刻写书名及作者,也有的以半页题书名,半页题刻版时间、刻版机构或藏版处。

      以上是古籍的外观形式,至于一部古籍的内容,往往由序、目录、凡例、正文、跋等几部分组成,阅读序跋,查核正文及讳字,对于鉴定古籍版本是非常重要的。此外,古籍卷末或卷中序目之后,常刻有牌记(又称书牌子)注明出版者姓名、书坊名称、雕版年代等,这也是版本鉴定的重要依据。

      古籍的版别

      从总体看来,历代流传下来的古籍分为抄写本、刻印本两类,抄写本即人工抄写的图书,刻印本即采用雕版印刷或活字印刷的图书。但具体区分,又有种种不同的版本名称。

      (1)按照写刻的不同情情形,可分为写本、影写本、抄本、精抄本、稿本、彩绘本、原刻本、重刻本、精刻本、精刻本、修补本、递修本、配本、百衲本、邋遢本、活字本、套印本、巾箱本、袖珍本、两截本、石印本、铅印本等等。

      写本早期的图书,都依赖于抄写流传,雕版印刷术普及之后,仍有不少读书人以抄写古籍为课业,所以传世古籍中有相当数量是抄写本。宋代以前,写本与抄本、稿本无较大的区别,但宋元以后,写本特指抄写工整的图书,例如一些内府图书,并无刻本,只以写本形式传世,像明代《永乐大典》、清代《四库全书》以及历朝实录。

      影写本明清时期,藏书家为保存稀见宋元版书原稿,雇请抄手,用优良纸墨,照原样影摹下来,版式、字体往往与原本相差无几,这样的写本被称作影写本,又叫影抄本。其中以汲古阁毛氏影宋写本最为著名。

      抄本精抄本由于工抄写的图书,非抄写者亲撰。其中抄写精美,字体工整的称为精抄本。

      稿本已经写定尚未刊印的书稿,称为稿本。其中,由作者亲笔书写的为手稿本,由书手抄写又经著者修改校定的为清稿本。稿本因其多未付梓,故受人重视,尤其是名家手稿及史料价值较高的稿本,一向为藏书家珍爱。

      彩绘本以两种或两种以上颜色绘写的图书。多用于插图或地图较多的图书,如民间流传的《推背图》等。

      原刻本据原刻本重印的图书。其中凡版式、行款、字体依照原刻本摹刻的,称为仿刻本、翻刻本、覆刻本、影刻本;对原刻本内容进行增删校订或添加评注的,则称为增刻本、删刻本、评注本。

      精刻本指校勘严审、字体工整、纸墨优良的刻本。其中请名人书写上版的刻本(多在书版上留有姓名)称为写刻本。  修补本递修本将旧存书版重新修整、补配之后印出的图书称为修补本或重修本。有的书版保存时间较长,历经多次修补,则称递修本。如果宋朝书版经过宋、元、明三朝修补的,则称为三朝递修本或三朝本。

      配本将不同地区的书版,配合起来印成一种完整的书,称为配本。如清代金凌、淮南、江苏、浙江、湖北五省官书局出二十四史,版式不同,却同为一部书。

      百纳本百纳即补缀很多的衣服,利用零散不全的版本全成一部完整的书,称为百纳本。清初人宋犖汇集宋元三种版本印成百衲本《史记》,近代又有百衲本《资治通鉴》和《二十四史》。其中,商务印书馆于1930-1937年影印的百衲本《二十四史》最为著名。该本选用当时最古的善本影印。如《史记》用宋庆元黄善夫家塾本,《汉书》用宋景祐刻本,《晋书》以几种宋刻本配齐,南北朝七史均用宋眉山七史本,《隋书》和《南史》、《北史》用元大德刻本,《旧唐书》用宋绍兴刻本,《新唐书》用宋嘉祐刻本,《旧五代史》世无传本,用清人自《永乐大典》中辑出的本子,《新五代史》用宋庆元刻本,宋、辽、金三史均用元至正刻本,系初刻本,《元史》用明洪武刻本,《明史》用清乾隆武英殿原刻本。  邋遢本古代书版因刷印多次,已经模糊不清,印出的书被称为邋遢本,如著名的宋眉山七史到明代还在使用,印出的书字迹迷漫,被称为"九行邋遢本"(因眉山七史9行18字)

      活字本用胶泥、木、铜、铁、铅、锡、磁、瓢制成方块单字,然后排版印刷的图书,称为活字本。据沈括《梦溪笔谈》记载,北宋中期,毕升首先发明了泥活字,元代王祯又用木活字排印了《农书》,但均未见存本。现存最早的活字本是1972年发现的西夏文木活字排印本《大方广佛华严经》。明清时期活字本较多,明弘治五年(公元1492年)华燧以铜活字排印了《锦绣万花谷》,弘治八年(公元1495年)又排印了《容斋随笔》和《古今合璧事类备要》等书。清雍正年间,内府以铜活字排印了一万卷《古今图书集成》,乾隆间又以枣木活字排印了《武英殿聚珍版丛书》。此外,流传到我国的还有朝鲜活字本。

      套印本用两种或两种以上颜色分版印刷的图书。常见的有朱墨二色套印本,被称为朱墨本。此外,还有三色、四色、五色、六色套印本。明代发明分版分色套印和凹凸版印技术,称为饾版和拱花,这种印刷方法,常用于版画。

      巾箱本袖珍本巾箱即古人放置头巾的小箱子,巾箱本指开本很小的图书,意谓可置于巾箱之中。宋戴埴《鼠璞》载:"今之刊印小册,谓巾箱本,起于南齐衡阳王手写《五经》置巾箱中。"由于这种图书体积小,携带方便,可放在衣袖之中,所以又称为袖珍本。古代书商还刻印有一种儒经解题之类小册了,专供科举考生挟带作弊之用,这种袖珍本则称为挟带本。

      两截本有的书在版面中增加一条横线,使之分为上下两块,称为两截本或两节本。常见于图文并茂的小说戏曲,便览大全之类图书。  铅印本采用现代铅印技术排印的古籍。清道光二十三年(公元1843年),上海成立了我国最早的铅印出版机构----墨海书馆,咸丰七年(公元1857年)出版了最早的汉文铅印本《六合丛谈》。此后,不少古籍也采用铅印法。晚清及民国铅印古籍多用线装,与刻本外观形式相似,要注意鉴别。  石印本用石印印刷的图书。这也是晚清时传入我国的一种现代印刷方法。采用药墨写原稿于特制纸上,覆于石面,揭去药纸,涂上油墨,然后用沾有油墨的石版印书。石印与铅印本均是油墨印刷,与水墨印书的刻本古籍有区别,而且石印本多为手写软件字,易于辨认。  (2)按照刊刻时代区分,有唐刻本、五代刻本、宋刻本、辽刻本、西夏刻本、金刻本、蒙古刻本、元刻本、明刻本、清刻本、民国刻本等等。  唐刻本唐代中晚期雕版印刷刚刚出现,抄写本仍是图书的主要形式,流传下来的印刷品多为佛经和历书。

      五代刻本五代十国时期(公元907~959年)刻印的图书。包括后唐、后晋、后周刻印的蓝本九经及后蜀、吴越、南唐刻印的类书、别集、佛经。五代刻本大都亡佚,现能见到的多是刻经,有敦煌发现的后晋天福八年(公元934年)所刻《金刚经》,吴越所刻《宝箧印经》等。

      宋刻本两宋时期(公元960~1279年)在宋王朝统治区域内刻印的图书。由于雕版印刷术的普及,官私刻书业极为繁盛,刻书范围已包括经、史、子、集各类图书,刻印质量上乘,被历代藏书家视为珍本。

      辽刻本与北宋同时代,在契丹统治区域内刻印的图书。契丹书禁甚严,辽刻本极少流传。1974年,在山西应县佛宫寺木塔中发现了60余件印刷品,多为辽代刻经,还有最早的刻本《蒙求》。

      西夏刻本西夏建国于1032年,1227年为蒙古所灭。西夏自创文字,并以西夏文刻印了《大藏经》等书,但传世很少。近年考古工作者在宁夏贺兰山中发现了8册蝴蝶装西夏文刻经。

      金刻本大致与南宋同时,在金代统治的中国北方地区刻印的图书。其中以平阳府(今山西临汾)刻书最为发达,官方设有经籍所,主持刻书。金刻本流传下来的不多,较著名的有《刘知远诸宫调》和《赵城金藏》。

      蒙古刻本元朝立国之前在平阳刻印的图书。基本沿袭金代平阳经籍所旧规。传世品有1247年刻《析城郑氏家塾重校三礼图注》,1249年平阳府张存惠晦明轩刻《重修政和经史证类本草》,1244年刻《玄都宝藏》残卷等。

      元刻本元代(公元1279~1368年)刻印的图书。北方以大都(北京)、平阳为中心,南方以江浙、福建为书坊集中心。元代刻本流传较多,且有独特风格。  明刻本明代(公元1368~1644年)刻印的图书。这一时期,无论在刻书地区、刻书形式、刻书范围等方面都远胜前代。流传下来的明刻本以中后期作品较多,正统以前较少。明中期以后刻本有两个显著变化,一是出现了适应于印书的仿宋字,二是线装取代了包背装。  清刻本清代(公元1645~1911年)刻印的图书。这一时期,官私刻书业均达到鼎盛。尤其是乾嘉时期,考据学兴起,学者热衷于版本校勘,出现了大批校核精审,刻印典雅的图书。现今流传的古籍大部分是清刻本。其中,乾隆前后所刻精刻本受到学者重视,有不少被列为善本。

      民国刻本中华民国时期(公元1912~1949年)刻印的图书,以汇刻、翻刻历代珍本、善本居多。这一时期,影印、铅印技术已大量采用,传统的雕版印刷势渐衰微。

      (3)按照刻书地域分,则有浙本、建本、蜀本、平阳本、外国本(日本本、高丽本)等。

      浙本宋代浙江地区刻印的图书。宋代两浙路经济文化比较发达,刻书数量大,质量高,杭州、衢州、婺州、温州、明州、台州、绍兴等地均刻印图书,因而有杭本、衢本、婺州、温州、明州、台州、绍兴本的区分。

      建本又称闽本,为宋元明福建地区刻印的图书。宋代福建刻书集书于建宁、建阳两地,建阳麻沙镇盛产榕木竹纸,易于雕印图书,因而书坊林立,一些著名书坊历宋元明三代未衰,所印图书又称为麻沙本。

      蜀本五代及两宋时期四川地区刻印的图书。以成都、眉山较发达,成都在北宋初刻印了著名的《开宝藏》,眉山则刻有《宋书》、《南齐书》、《梁书》、《陈书》、《魏书》、《北齐书》、《周书》七史及《资治通鉴》等书。蜀本又分大字、小字两种。

      平阳本又称平水本,金元时期山西平阳(又叫平水,今山西临汾)地区刻印的图书。金灭北宋以后,将北宋开封的刻工掠至这里,又设立刻书机构,从此平阳成为北方刻书中心。

      日本本又称东洋本,古代日本刻印的古籍。多用日本皮纸,与高丽本相似,惟质量不及高丽本。日本本常间用平假名和片假名,较易识别。

      朝鲜本又称高丽本,古代朝鲜刻印的汉文古籍。我国印刷术最早传入朝鲜,朝鲜刻本继而传入我国。朝鲜本刻印比较精美,书品宽大,写刻清晰,多采用洁白的皮纸。

      (4)根据刻书才的性质,又可区分为官刻本、家刻本和坊刻本。

      官刻本由官府刻印的图书。五代以来,历朝中央和地方官府均有刻书之举,但所设机构不同,所以官刻本又有各种不同名称。主要有:

      监本历朝国子监刻印的图书。主要是各种儒家经典、文史名著。据文献记载,从五代开始,国子监刻印有九经,北宋承其遗制,继续刻印经史,南宋时,旧版不存,遂征调地方版片至京师国子监印书,称旧版为"旧监本",新版为"亲监本"。明朝在南京和北京均设国子监,都刻印了二十一史,因而又有"南监本"和"北监本"的区别。

      公使库本两宋地方官府动用公使库钱刻印的图书。

      经厂本明代司礼监所辖经厂刻印的图书。多《五经》、《四书》、《性理大全》等常见古籍。特点是书品宽大,字大如钱,但由于主持其事的是宦官,因而校勘不精,错讹较多。  内府本明清两朝宫殿刻印的图书。明内府刻书主要是经厂本,清内府刻书多殿本。内府刻书往往不惜工本,讲究形式,但清内府本校勘亦精。昭槤《啸亭杂录》续录有内府刻书目录。

      殿本清康熙间,于武英殿设修书处,乾隆四年(公元1739年)又设刻书处,派亲王、大臣主持校刻图书,所刻之书称为殿本。殿本校刻精致,纸墨上佳,堪与宋刻本相媲美。所刻《明史》、《通典》、《通志》、《文献通考》等书,一向被列为清刻善本。

      聚珍本清乾隆年间选刻《四库全书》珍本,武英殿采用活字印刷,共刻木活字25万余个,乾隆定名为"聚珍版",所印图书遂称武英殿聚珍本。后来各地官书局也仿聚珍版印书,被称为"外聚珍",而武英殿活字本被称为"内聚珍"。  书局本清同治间,由曾国藩提倡,江西、江苏、浙江、福建、四川、安徽、两广、两湖、山东、山西、直隶先后创立官书局,所刻图书称为"书局本"或"局本"。

      私刻本即私人出资刻印的图书,其中不以营利为目的的私家刻书称为家塾本或家刻本。自宋代以来,私家刻书持续不衰,有的以室名相称,如宋廖莹中"世彩堂本",余仁仲"万卷堂本",明范钦"天一阁本",毛晋"汲古阁本",清纳兰性德"通志堂本",鲍廷博"知不足斋本",黄丕烈"士礼居本";也有以人名相称,如宋"黄善夫本",明"吴勉学本"。

      坊刻本历代书坊、书肆、书铺、书棚刻印的图书。坊刻本以营利为目的,刻印较差,往往校勘不精,惟宋代坊肆刻书,如临安陈氏、尹氏书籍铺等,所刻图书与官刻本、家塾本不相上下。  (5)根据流传情况和珍贵程度,古籍又可分为足本、节本、残本、通行本、稀见本、孤本、珍本、善本等等。

      足本内容完整无缺的图书。  节本因原书篇幅过巨,刻印时只节取其中一部分,或是因为其他原因予以删节,称为节本或删节本。

      残本指内容残缺的图书。古籍在流传过程中,由于各种原因造成残缺,有的仅是缺卷、缺册,经过抄配,仍能补全;有的残缺过甚,只能作为他书的配本。一般说来,残本较足本的价值要降低很多。

      通行本指刻印较多、流传较广、年代较晚的古籍版本。

      稀见本刻印较少,流传不多的古籍。如明刻方志,历代族谱、家谱,均不多见。

      孤本世所仅见的古代图书,往往不见于诸家著录,如明《永乐大典》。国内仅存一部的书则可称为"海内孤本",如宋刻30卷本《五臣注文选》。  珍本写刻年代较早,流传很少,研究价值较高的古籍,通常指宋元刻本,内府写本,有史料价值的稿本及名人批校本。

      善本最早是指校勘严密,刻印精美的古籍,后含义渐广,包括刻印较早、流传较少的各类古籍。由于历代藏书家中,善本肯定是旧本,那些抄写、刻印年代较近的只能是普通本,如晚清藏书家丁丙在其《善本书室藏书志》的编例中,规定收书范围是:1、旧刻;2、精本;3、旧抄;4、旧校。他按照那个时代的标准,将旧刻规定为宋元版书,精本为明代精刻。依据这一划分,随着时间的推移,收藏家心目中的善本年代界限也日益后移。民国时期,明刻本渐渐进入旧刻行列,本世纪中期以后,乾隆以前刻本全都变成了善本,甚至无论残缺多少,有无错讹,均以年代划界。实际上,真正的善本仍应主要着眼于书的内容,着眼于古籍的科学研究价值和历史文物价值。70年代末,《中国善本书总目》开始编篡,在确定收录标准和范围时,规定了"三性"、"九条",这应该是对善本概念的一个完整周详的表述:

      (1)元代及元代以前刻印或抄写的图书。

      (2)明代刻印、抄写的图书(版本模糊,流传较多者不在内)。

      (3)清代乾隆及乾隆年以前流传较少的印本、抄本。  (4)太平天国及历代农民革命政权所印行的图书。

      (5)辛亥革命前在学术研究上有独到见解或有学派特点,或集众说较有系统的稿本,以及流传很少的刻本、抄本。

      (6)辛亥革命前反映某一时期,某一领域或某一事件资料方面的稿本及较少见的刻本、抄本。

      (7)辛亥革命前的有名人学者批校、题跋或抄录前人批校而有参考价值的印、抄本。

      (8)在印刷上能反映我国印刷技术发展,代表一定时期印刷水平的各种活字本、套印本,或有较精版画的刻本。

      (9)明代印谱,清代集古印谱,名家篆刻的钤印本(有特色或有亲笔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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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曲(历代诸家)

  • 本集汇总了自唐代到清代的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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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家诗抄

  •   曹子建五古五十五首箜篌引置酒高殿上,亲友从我游。中厨办丰膳,烹羊宰肥牛。秦筝何慷慨,齐瑟和且柔。

      阳阿奏奇舞,京洛出名讴。乐饮过三爵,缓带倾庶羞。主称千金寿,宾奉万年酬。

      久要不可忘,薄终义所尤。谦谦君子德,磬折欲何求。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  盛时不可再,百年忽我遒。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先民谁不死,知命复何忧。

      薤露行天地无穷极,阴阳转相因。人居一世间,忽若风吹尘。愿得展功勤,输力于明君。

      怀此王佐才,慷慨独不群。鳞介尊神龙,走兽宗麒麟。虫兽犹知德,何况于士人。  孔氏删诗书,王业粲已分。骋我径寸翰,流藻垂华芬。

      惟汉行太极定二仪,清浊始以形。三光炤极,天道甚著明。为人立君长,欲以遂其生。

      行仁章以瑞,变故诫骄盈。神高而听卑,报若响应声。明主敬细微,三季瞢天经。

      二皇称至化,盛哉唐虞廷。禹汤继厥德,周亦致太平。在昔怀帝京,日昃不敢宁。

      济济在公朝,万载驰其名。

      □□篇□□游潢潦,不知江海流。燕雀戏藩柴,安识鸿鹄游。世士此诚明,大德固无俦。

      驾言登五岳,然后小陵丘。俯观上路人,势利惟是谋。雠高念皇家,远怀柔九州。

      抚剑而雷音,猛气纵横浮。汎泊徒嗷嗷,谁知壮士忧。

      吁嗟篇吁嗟此转蓬,居世何独然。长去本根逝,宿夜无休闲。东西经七陌,南北越九阡。

      卒遇回风起,吹我入云间。自谓终天路,忽然下沉渊。惊飙接我出,故归彼中田。  当南而更北,谓东而反西。宕宕当何依,忽亡而复存。飘飘周八泽,连翩历五山。

      流转无恒处,谁知吾苦艰。愿为中林草,秋随野火燔。糜灭岂不痛,愿与根荄连。  豫章行二首穷达难豫图,祸福信亦然。虞舜不逢尧,耕耘处中田。太公未遭文,渔钓终渭川。

      不见鲁孔丘,穷困陈蔡间。周公下白屋,天下称其贤。

      鸳鸯自朋亲,不若比翼连。他人虽同盟,骨肉天性然。周公穆康叔,管蔡则流言。

      子臧让千乘,季札慕其贤。

      蒲生行浮萍篇浮萍寄清水,随风东西流。结发辞严亲,来为君子仇。恪勤在朝夕,无端获罪尤。  在昔蒙恩惠,和乐如瑟琴。何意今摧颓,旷若商与参。茱萸自有芳,不若桂与兰。  新人虽可爱,无若故所欢。行云有反期,君恩傥中还。慊慊仰天叹,愁心将何愬。

      日月不恒处,人生忽若寓。悲风来入怀,泪下如垂露。发箧造裳衣,裁缝纨与素。

      野田黄雀行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利剑不在掌,结友何须多。不见篱间雀,见鹞自投罗。

      罗家得雀喜,少年见雀悲。拔剑捎罗网,黄雀得飞飞。飞飞摩苍天,来下谢少年。

      门有万里客门有万里客,问君何乡人。褰裳起从之,果得心所亲。挽裳对我泣,太息前自陈。

      本是朔方士,今为吴越民。行行将复行,去去适西秦。

      泰山梁甫行八方各异气,千里殊风雨。剧哉边海民,寄身于草野。妻子象禽兽,行止依林阻。

      柴门何萧条,狐兔翔我宇。

      怨歌行为君既不易,为臣良独难。忠信事不显,乃有见疑患。周公佐成王,金胜功不刊。  推心辅王室,二叔反流言。待罪居东国,泣涕常流连。皇灵大动变,震雷风且寒。

      拔树偃秋稼,天威不可干。素服开金胜,感悟求其端。公旦事既显,成王乃哀叹。

      吾欲竟此曲,此曲悲且长。今日乐相乐,别后莫相忘。

      名都篇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宝剑值千金,被服丽且鲜。斗鸡东郊道,走马长楸间。

      驰骋未能半,双兔过我前。揽弓揵鸣镝,长驱上南山。左挽因右发,一纵两禽连。  馀巧未及展,仰手接飞鸢。观者咸称善,众工归我妍。归来宴平乐,美酒斗十千。  脍鲤臇胎□,炮鳖炙熊蹯。鸣俦啸匹侣,列坐竟长筵。连翩击鞠壤,巧捷惟万端。

      白日西南驰,光景不可攀。云散还城邑,清晨复来还。

      当欲游南山行东海广且深,由卑下百川。五岳虽高大,不逆垢与尘。良木不十围,洪条无所因。

      长者能博爱,天下寄其身。大匠无弃材,船车用不均。锥刀各异能,何所独却前。

      嘉善而矜愚,大圣亦同然。仁者各寿考,四坐咸万年。

      美女篇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

      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轻裾随风还。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行徒用息驾,休者以忘餐。借问女安居,乃在城南端。

      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容华耀朝日,谁不希令颜。媒氏何所营,玉帛不时安。

      佳人慕高义,求贤良独难。众人徒嗷嗷,安知彼所观。盛年处房室,中夜起长叹。

      白马篇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

      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按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胡虏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

      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升天行二首乘□追术士,远之蓬莱山。灵液飞素波,兰桂上参天。玄豹游其下,翔昆鸟戏其颠。

      乘风忽登举,仿佛见众仙。  扶桑之所出,乃在朝阳奚谷。中心陵苍昊,布叶盖天涯。日出登东干,既夕没西枝。  愿得纡阳辔,回日使东驰。

      五游篇九州不足步,愿得凌云翔。逍遥八磒外,游目历遐荒。披我丹霞衣,袭我素霓裳。

      华盖纷晻霭,六龙仰天骧。曜灵未移景,倏忽造昊苍。阊阖启丹扉,双阙曜朱光。

      徘徊文昌殿,登陟太微堂。上帝休西棂,群后集东厢。带我琼瑶佩,氵敕我沆瀣浆。

      踟蹰玩灵芝,徙倚弄华芳。王子奉仙药,羡门进奇方。服食享遐纪,延寿保无疆。

      远游篇远游临四海,俯仰观洪波。大鱼若曲陵,承浪相经过。灵鳌戴方丈,神岳俨嵯峨。  仙人翔其隅,玉女戏其阿。琼蕊可疗饥,仰首吸朝霞。昆仑本吾宅,中州非我家。

      将归谒东父,一举超流沙。鼓翼舞时风,长啸激清歌。金石固易敝,日月同光华。

      齐年与天地,万乘安足多。

      仙人篇仙人揽六著,对博太山隅。湘娥抚琴瑟,秦女吹笙竽。玉樽盈桂酒,河伯献神鱼。

      四海一何局,九州安所如。韩终与王乔,要我于天衢。万里不足步,轻举凌太虚。

      飞腾逾景云,高风吹我躯。回驾观紫微,与帝合灵符。阊阖自嵯峨,双阙万丈馀。

      玉树扶道生,白虎夹门枢。驱风游四海,东过王母庐。俯观五岳间,人生如寄居。

      潜光养羽翼,进趣且徐徐。不见昔轩辕,升龙出鼎湖。徘徊九天下,与尔长相须。

      斗鸡篇游目极妙伎,清听厌宫商。主人寂无为,众宾进乐方。长筵坐戏客,斗鸡观闲房。

      群雄正翕赫,双翅自飞扬。挥羽激清风,悍目发朱光。觜落轻毛散,严距往往伤。

      长鸣入青云,扇翼独翱翔。愿蒙狸膏助,常得擅此场。

      盘石篇盘石山巅石,飘□涧底蓬。我本太山人,何为客淮东。睞葭弥斥土,林木无分重。

      岸岩若崩缺,湖水何汹汹。蚌蛤被滨涯,光彩如锦虹。高彼凌云霄,浮气象螭龙。  鲸脊若丘陵,须若山上松。呼吸吞船[木丽],澎濞戏中鸿。方舟寻高价,珍宝丽以通。

      一举必千里,乘□举帆幢。经危履险阻,未知命所钟。常恐沉黄垆,下与鼋鳖同。

      南极苍梧野,游眄穷九江。中夜指参辰,欲师当定从。仰天长太息,思想怀故邦。

      乘桴何所志,吁嗟我孔公。

      驱车篇驱车掸驽马,东到奉高城。神哉彼太山,五岳专其名。隆高贯云霓,嵯峨出太清。  周流二六堠,间置十二亭。上有涌醴泉,玉石扬华英。东北望吴野,西眺观日精。

      魂神所系属,逝者感斯征。王者以归天,效厥元功成。历代无不遵,礼记有品程。  探策或长短,唯德享利贞。封者七十帝,轩皇元独灵。飧霞氵敕沆瀣,毛羽被身形。

      发举蹈虚廓,径廷升窈冥。同寿东父年,旷代永长生。

      种葛篇种葛南山下,葛藟自成阴。与君初婚时,结发恩义深。欢爱在枕席,夙昔同衣衾。

      窃慕棠棣篇,好乐和瑟琴。行年将晚暮,佳人怀异心。恩纪旷不接,我情遂抑沉。

      出门当何顾,徘徊步北林。下有交颈兽,仰见双栖禽。攀枝长叹息,泪下沾罗襟。

      良马知我悲,延颈代我吟。昔为同池鱼,今为商与参。往古皆欢遇,我独困于今。

      弃置委天命,悠悠安可任。

      弃妇篇石榴植前庭,绿叶摇缥青。丹华灼烈烈,璀彩有光荣。光荣晔流离,可以处淑灵。  有鸟飞来集,拊翼以悲鸣。悲鸣夫何为,丹华实不成。拊心长叹息,无子当归宁。

      有子月经天,无子若流星。天月相终始,流星没无精。栖迟失所宜,下与瓦石并。  忧怀从中来,叹息通鸡鸣。反侧不能寐,逍遥于前庭。踟蹰还入房,肃肃帷幕声。

      搴帷更摄带,抚弦调鸣筝。慷慨有馀音,要妙悲且清。收泪长叹息,何以负神灵。

      招摇待霜露。何必春夏成。晚获为良实,愿君且安宁。  公宴诗公子敬爱客,终宴不知疲。清夜游西园,飞盖相追随。明月澄清影,列宿正参差。

      秋兰被长坂,朱华冒绿池。潜鱼跃清波,好鸟鸣高枝。神飙接丹毂,轻辇随风移。

      飘□放志意,千古长若斯。  赠徐干惊风飘白日,忽然归西山。圆景光未满,众星灿以繁。志士荣世业,小人亦不闲。

      聊且夜行游,游彼双阙间。文昌郁云兴,迎风高中天。春鸠鸣飞栋,流猋激棂轩。

      顾念蓬室士,贫贱诚足怜。薇藿弗充虚,皮褐犹不全。慷慨有悲心,兴文自成篇。

      宝弃怨何人,和氏有其愆。弹冠俟知己,知己谁不然。良田无晚岁,膏泽多丰年。

      亮怀璠玙美,积久德逾宣。亲交义在敦,申章复何言。

      赠丁仪初秋凉气发,庭树微销落。凝霜依玉除,清风飘飞阁。朝云不归山,霖雨成川泽。

      黍稷委畴陇,农夫安所获。在贵多忘贱,为恩谁能博。狐白足御冬,焉念无衣客。

      思慕延陵子,宝剑非所惜。子其宁尔心,亲交义不薄。

      赠王粲端坐苦愁思,揽衣起西游。树木发春华,清池激长流。中有孤鸳鸯,哀鸣求匹俦。  我愿执此鸟,惜哉无轻舟。欲归忘故道,顾望但怀愁。悲风鸣我侧,羲和逝不留。

      重阴润万物,何惧泽不周。谁令君多念,自使怀百忧。

      又赠丁仪王粲从军度函谷,驱马过西京。山岑高无极,泾渭扬浊清。壮哉帝王居,佳丽殊百城。

      员阙出浮云,承露概泰清。皇佐扬天惠,四海无交兵。权家虽爱胜,全国为令名。

      君子在末位,不能歌德声。丁生怨在朝,王子欢自营。欢怨非贞则,中和诚可经。

      赠丁翼嘉宾填城阙,丰膳出中厨。吾与二三子,曲宴此城隅。秦筝发西气,齐瑟扬东讴。

      肴来不虚归,觞至反无馀。我岂狎异人,朋友与我俱。大国多良材,譬海出明珠。

      君子义休偫,小人德无储。积善有馀庆,荣枯立可须。滔荡固大节,时俗多所拘。

      君子通大道,无愿为世儒。

      赠白马王彪七首并序序曰#黄初四年正月,白马王$任城王与余俱朝京师,会节气。到洛阳,任城王薨。至七月,与白马王还国。后有司以二王归蕃,道路宜异宿止,意每恨之。盖以大别在数日,是用自剖,与王辞焉。愤而成篇。

      谒帝承明庐,逝将归旧疆。清晨发皇邑,日夕过首阳。伊洛广且深,欲济川无梁。  泛舟越洪涛,怨彼东路长。顾瞻恋城阙,引领情内伤。

      太谷何寥廓,山树郁苍苍。霖雨泥我涂,流潦浩纵横。中逵绝无轨,改辙登高冈。

      修坂造云日,我马玄以黄。

      玄黄犹能进,我思郁以纡。郁纡将何念,亲爱在离居。本图相与偕,中更不克俱。

      鸱枭鸣衡轭,豺狼当路衢。苍蝇间白黑,谗巧令亲疏。欲还绝无蹊,揽辔止踟蹰。

      踟蹰亦何留,相思无终极。秋风发微凉,寒蝉鸣我侧。原野何萧条,白日忽西匿。

      归鸟赴乔林,翩翩厉羽翼。孤兽走索群,衔草不遑食。感物伤我怀,抚心长太息。  太息将何为,天命与我违。奈何念同生,一往形不归。孤魂翔故域,灵柩寄京师。

      存者忽复过,亡没身自衰。人生处一世,去若朝露晞。年在桑榆间,影响不能追。

      自顾非金石,咄口昔令心悲。

      心悲动我神,弃置莫复陈。丈夫志四海,万里犹彼邻。恩爱苟不亏,在远分日亲。

      何必同衾帱,然后展殷勤。忧思成疾疹,无乃儿女仁。仓卒骨肉情,能不怀苦辛。

      苦辛何虑思,天命信可疑。虚无求列仙,松子久吾欺。变故在斯须,百年谁能持。  离别永无会,执手将何时。王其爱玉体,俱享黄发期。收泪即长路,援笔从此辞。

      送应氏诗二首步登北邙阪,遥望洛阳山。洛阳何寂寞,宫室尽烧焚。垣墙皆顿擗,荆棘上参天。

      不见旧耆老,但睹新少年。侧足无行径,荒畴不复田。游子久不归,不识陌与阡。

      中野何萧条,千里无人烟。念我平常居,气结不能言。

      清时难屡得,嘉会不可常。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霜。愿得展燕婉,我友之朔方。  亲昵并集送,置酒此河阳。中馈岂独薄,宾饮不尽觞。爱至望苦深,岂不愧中肠。

      山川阻且远,别促会日长。愿为比翼鸟,施翮起高翔。

      三良诗功名不可为,忠义我所安。秦穆先下世,三臣皆自残。生时等荣乐,既没同忧患。

      谁言捐躯易,杀身诚独难。揽涕登君墓,临穴仰天叹。长夜何冥冥,一往不复还。

      黄鸟为悲鸣,哀哉伤肺肝。

      游仙诗人生不满百,戚戚少欢娱。意欲奋六翮,排雾凌紫虚。蝉蜕同松乔,翻迹登鼎湖。

      翱翔九天上,骋辔远行游。东观扶桑曜,西临弱水流。北极玄天渚,南翔陟丹丘。

      杂诗六首高台多悲风,朝日照北林。之子在万里,江湖迥且深。方舟安可极,离思故难任。

      孤雁飞南游,过庭长哀吟。翘思慕远人,愿欲托遗音。形影忽不见,翩翩伤我心。

      转蓬离本根,飘□随长风。何意回飙举,吹我入云中。高高上无极,天路安可穷。

      类此游客子,捐躯远从戎。毛褐不掩形,薇藿常不充。去去莫复道,沉忧令人老。  西北有织妇,绮缟何缤纷。明晨秉机杼,日昃不成文。太息终长夜,悲啸入青云。

      妾身守空闺,良人行从军。自期三年归,今已历九春。飞鸟绕树翔,[口敫][口敫]鸣索群。  愿为南流景,驰光见我君。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朝游江北岸,夕宿潇湘沚。时俗薄朱颜,谁为发皓齿。

      俯仰岁将暮,荣耀难久恃。

      仆夫早严驾,吾将远行游。远行欲何之,吴国为我仇。将骋万里途,东路安足由。

      江介多悲风,淮泗驰急流。愿欲一轻济,惜哉无方舟。闲居非吾志,甘心赴国忧。

      飞观百馀尺,临牖御棂轩。远望周千里,朝夕见平原。烈士多悲心,小人偷自闲。

      国雠亮不塞,甘心思丧元。拊剑西南望,思欲赴太山。弦急悲声发,聆我慷慨言。

      闺情揽衣出中闺,逍遥步两楹。闲房何寂寞,绿草被阶庭。空室自生风,百鸟翩南征。

      春思安可忘,忧戚与我并。佳人在远道,妾身单且茕。欢会难再遇,芝兰不重荣。

      人皆弃旧爱,君岂若平生。寄松为女萝,依水如浮萍。赍身奉衿带,朝夕不堕倾。

      傥终顾盼恩,永副我中情。  七哀诗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馀哀。借问叹者谁,言是荡子妻。

      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情诗微阴翳阳景,清风飘我衣。游鱼潜绿水,翔鸟薄天飞。眇眇客行士,遥役不得归。

      始出严霜结,今来白露晞。游子叹黍离,处者歌式微。慷慨对嘉宾,凄怆内伤悲。

      喜雨诗天覆何弥广,苞育此群生。弃之必憔悴,惠之则滋荣。庆云从北来,郁述西南征。  时雨中夜降,长雷周我庭。嘉种盈膏壤,登秋必有成。

      七步诗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萁向釜中然,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失题双鹤俱遨游,相失东海旁。雄飞窜北朔,雌惊赴南湘。弃我交颈欢,离别各异方。

      不惜万里道,但恐天网张。

      阮嗣宗五古八十一首咏怀八十一首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衿。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二妃游江滨,逍遥顺风翔。交甫怀环佩,婉娈有芬芳。猗靡情欢爱,千载不相忘。

      倾城迷下蔡,容好结中肠。感激生忧思,萱草树兰房。膏沐为谁施,其雨怨朝阳。

      如何金石交,一旦更离伤。

      嘉树下成蹊,东园桃与李。秋风吹飞藿,零落从此始。繁华有憔悴,堂上生荆杞。

      驱马舍之去,去上西山趾。一身不自保,何况恋妻子。凝霜被野草,岁暮亦云已。

      天马出西北,由来从东道。春秋非有托,富贵焉常保。清露被皋兰,凝霜沾野草。

      朝为媚少年,夕暮成丑老。自非王子晋,谁能常美好。  平生少年时,轻薄好弦歌。西游咸阳中,赵李相经过。娱乐未终极,白日忽蹉跎。

      驱马复来归,反顾望三河。黄金百镒尽,资用常苦多。北临太行道,失路将如何。

      昔闻东陵瓜,近在青门外。连畛距阡陌,子母相钩带。五色曜朝日,嘉宾四面会。

      膏火自煎熬,多财为患害。布衣可终身,宠禄岂足赖。

      炎暑惟兹夏,三旬将欲移。芳树垂绿叶,青云自逶迤。四时更代谢,日月递参差。

      徘徊空堂上,忉怛莫我知。愿睹卒欢好,不见悲别离。

      灼灼西阝贵日,馀光照我衣。回风吹西壁,寒鸟相因依。周周尚衔羽,蛩蛩亦念饥。

      如何当路子,磬折忘所归。岂为夸誉名,憔悴使心悲。宁与燕雀翔,不随黄鹄飞。

      黄鹄游四海,中路将安归。

      步出上东门,北望首阳岑。下有采薇士,上有嘉树林。良辰在何许,凝霜沾衣襟。

      寒风振山冈,玄云起重阴。鸣雁飞南征,□□发哀音。素质游商声,凄怆伤我心。

      北里多奇舞,濮上有微音。轻薄闲游子,俯仰乍浮沉。捷径从狭路,亻黾俛趋荒淫。

      焉见王子乔,乘云翔邓林。独有延年术,可以慰我心。

      湛湛长江水,上有枫树林。皋兰被径路,青骊逝骎骎。远望令人悲,春气感我心。

      三楚多秀士,朝云进荒淫。朱华振芬芳,高蔡相追寻。一为黄雀哀,泪下谁能禁。

      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

      流眄发姿媚,言笑吐芬芳。携手等欢爱,宿夕同衣裳。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

      丹青著明誓,永世不相忘。

      登高临四野,北望青山阿。松柏翳冈岑,飞鸟鸣相过。感慨怀辛酸,怨毒常苦多。

      李公悲东门,苏子狭三河。求仁自得仁,岂复叹咨嗟。

      开秋兆凉气,蟋蟀鸣床帷。感物怀殷忧,悄悄令心悲。多言焉所告,繁辞将诉谁。

      微风吹罗袂,明月耀清晖。晨鸡鸣高树,命驾起旋归。

      昔年十四五,志尚好书诗。被褐怀珠玉,颜闵相与期。开轩临四野,登高望所思。  丘墓蔽山冈,万代同一时。千秋万岁后,荣名安所之。乃悟羡门子,口敫口敫令自嗤。  徘徊蓬池上,还顾望大梁。绿水扬洪波,旷野莽茫茫。走兽交横驰,飞鸟相随翔。

      是时鹑火中,日月正相望。朔风厉严寒,阴气下微霜。羁旅无俦匹,俯仰怀哀伤。

      小人计其功,君子道其常。岂惜终憔悴,咏言著斯章。  独坐空堂上,谁可与欢者。出门临永路,不见行车马。登高望九州,悠悠分旷野。

      孤鸟西北飞,离兽东南下。日暮思亲友,晤言用自写。  悬车在西南,羲和将欲倾。流光耀四海,忽忽至夕冥。朝为咸池晖,濛汜受其荣。

      岂知穷达士,一死不再生。视彼桃李花,谁能久荧荧。君子在何许,旷世未合并。  瞻仰景山松,可以慰吾情。

      西方有佳人,皎若白日光。被服纤罗衣,左右佩双璜。修容耀姿美,顺风振微芳。

      登高眺所思,举袂当朝阳。寄颜云霄间,挥袖凌虚翔。飘□恍惚中,流眄顾我旁。

      悦怿未交接,晤言用感伤。杨朱泣路歧,墨子悲染丝。揖让长离别,飘□难与期。

      岂徒燕婉情,存亡诚有之。萧索人所悲,祸衅不可辞。赵女媚中山,谦柔愈见欺。

      嗟嗟涂上士,何用自保持。

      于心怀寸阴,羲阳将欲冥。挥袂抚长剑,仰观浮云征。云间有玄鹤,抗志扬哀声。

      一飞冲青天,旷世不再鸣。岂与鹑晏鸟游,连翩戏中庭。  夏后乘灵舆,夸父为邓林。存亡从变化,日月有浮沉。凤凰鸣参差,伶伦发其音。

      王子好箫管,世世相追寻。谁言不可见,青鸟明我心。

      东南有射山,汾水出其阳。六龙服气舆,云盖切天纲。仙者四五人,逍遥晏兰房。  寝息一纯和,呼吸成露霜。沐浴丹渊中,炤耀日月光。岂安通灵台,游瀁去高翔。

      殷忧令志结,怵惕常若惊。逍遥未终晏,朱阳忽西倾。蟋蟀在户牖,蟪蛄号中庭。  心肠未相好,谁云谅我情。愿为云间鸟,千里一哀鸣。三芝延瀛洲,远游可长生。

      拔剑临白刃,安能相中伤。但畏工言子,称我三江旁。飞泉流玉山,悬车栖扶桑。

      日月径千里,素风发微霜。势路有穷达,咨嗟安可长。

      朝登洪坡颠,日夕望西山。荆棘被原野,群鸟飞翩翩。鸾睮时栖宿,性命有自然。

      建木谁能近,射干复婵娟。不见林中葛,延蔓相勾连。  周郑天下交,街术当三河。妖冶闲都子,焕耀何芬葩。玄发发朱颜,睇眄有光华。

      倾城思一顾,遗视来相夸。愿为三春游,朝阳忽蹉跎。盛衰在须臾,离别将如何。

      若花耀西海,扶桑翳瀛洲。日月经天涂,明暗不相雠。穷达自有常,得失又何求。

      岂效路上童,携手共遨游。阴阳有变化,谁云沉不浮。朱鳖跃飞泉,夜飞过吴洲。  俯仰运天地,再抚四海流。系累名利场,驽骏同一车舟。岂若遗耳目,升遐去殷忧。

      昔余游大梁,登于黄华颠。共工宅玄冥,高台造青天。幽荒邈悠悠,凄怆怀所怜。

      所怜者谁子,明察自照妍。应龙沉冀州,妖女不得眠。肆侈凌世俗,岂云永厥年。

      驱马出门去,意欲远征行。征行安所如,背弃夸与名。夸名不在己,但愿适中情。

      单帷蔽皎日,高榭隔微声。谗邪使交疏,浮云令昼冥。燕婉同衣裳,一顾倾人城。  从容在一时,繁华不再荣。晨朝奄复暮,不见所欢形。黄鸟东南飞,寄言谢友生。

      驾言发魏都,南向望吹台。箫管有遗音,梁王安在哉。战士食糟糠,贤者处蒿莱。

      歌舞曲未终,秦兵已复来。夹林非吾有,朱宫生尘埃。军败华阳下,身竟为土灰。

      朝阳不再盛,白日忽西幽。去此若俯仰,如何似九秋。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

      齐景升丘山,涕泗纷交流。孔圣临长川,惜逝忽若浮。去者余不及,来者吾不留。

      愿登太华山,上与松子游。渔父知世患,乘流泛轻舟。

      一日复一夕,一夕复一朝。颜色改平常,精神自损消。胸中怀汤火,变化故相招。

      万事无穷极,知谋苦不饶。但恐须臾间,魂气随风飘。终身履薄冰,谁知我心焦。

      一日复一朝,一昏复一晨。容色改平常,精神自飘沦。临觞多哀楚,思我故时人。  对酒不能言,凄怆怀酸辛。愿耕东皋阳,谁与守其真。愁苦在一时,高行伤微身。

      曲直何所为,龙蛇为我邻。

      世务何缤纷,人道苦不遑。壮年以时逝,朝露待太阳。愿揽羲和辔,白日不移光。

      天阶路殊绝,云汉邈无梁。濯发旸谷滨,远游昆岳旁。登彼列仙岨,采此秋兰芳。

      时路乌足争,太极可翱翔。

      谁言万事□□,逍遥可终生。临堂翳华树,悠悠念无形。彷徨思亲友,倏忽复至冥。

      寄言东飞鸟,可用慰我情。  嘉时在今辰,零雨洒尘埃。临路望所思,日夕复不来。人情有感慨,荡漾焉能排。

      挥涕怀哀伤,辛酸谁语哉。  炎光延万里,洪川荡湍濑。弯弓挂扶桑,长剑倚天外。泰山成砥砺,黄河为裳带。

      视彼庄周子,荣枯何足赖。捐身弃中野,乌鸢作患害。岂若雄杰士,功名从此大。

      壮士何慷慨,志欲威八荒。驱车远行役,受命念自忘。良弓挟乌号,明甲有精光。

      临难不顾生,身死魂飞扬。岂为全躯士,效命争战场。忠为百世荣,义使令名彰。

      垂声谢后世,气节故有常。

      混元生两仪,四象运衡玑。曒日布炎精,素月垂景晖。晷度有昭回,哀哉人命微。

      飘若风尘逝,忽若庆云晞。修龄适余愿,光宠非己威。安期步天路,松子与世违。

      焉得凌霄翼,飘□登云湄。嗟哉尼父志,何为居九夷。  天网弥四野,六翮掩不舒。随波纷纶客,泛泛若浮凫。生命无期度,朝夕有不虞。

      列仙停修龄,养志在冲虚。飘□云日间,邈与世路殊。荣名非己宝,声色焉足娱。

      采药无旋返,神仙志不符。逼此良可惑,令我久踌躇。

      王业须良辅,建功俟英雄。元凯康哉美,多士颂声隆。阴阳有舛错,日月不常融。

      天时有否泰,人事多盈冲。园绮遁南岳,伯阳隐西戎。保身念道真,宠耀焉足崇。

      人谁不善始,鲜能克厥终。休哉上世士,万载垂清风。  鸿鹄相随飞,飞飞适荒裔。双翮临长风,须臾万里逝。朝餐琅玕\实,夕宿丹山际。

      抗身青云中,网罗孰能制。岂与乡曲士,携手共言誓。

      俦物终始殊,修短各异方。琅玕\生高山,芝英曜朱堂。荧荧桃李花,成蹊将夭伤。

      焉敢希千术,三春表微光。自非凌风树,憔悴乌有常。

      幽兰不可佩,朱草为谁荣。修竹隐山阴,射干临增城。葛藟延幽谷,绵绵瓜瓞生。

      乐极消灵神,哀深伤人情。竟如忧无益,岂若归太清。

      □鸠飞桑榆,海鸟运天池。岂不识宏大,羽翼不相宜。招摇安可翔,不若栖树枝。

      下集蓬艾间,上游园圃篱。但尔亦自足,用子为追随。

      生命辰安在,忧戚涕沾襟。高鸟翔山冈,燕雀栖下林。青云蔽前庭,素琴凄我心。

      崇山有鸣鹤,岂可相追寻。

      鸣鸠嬉庭树,焦明游浮云。焉见孤翔鸟,翩翩无匹群。死生自然理,消散何缤纷。

      步游三衢旁,惆怅念所思。岂为今朝见,恍惚诚有之。泽中生乔松,万世未可期。

      高鸟摩天飞,凌云共游嬉。岂有孤行士,垂涕悲故时。

      清露为凝霜,华草成蒿莱。谁云君子贤,明达安可能。乘云招松乔,呼噏永矣哉。

      丹心失恩泽,重德丧所宜。善言焉可长,慈惠未易施。不见南飞燕,羽翼正差池。

      高子怨新诗,三闾悼乖离。何为混沌氏,倏忽体貌隳。

      十日出旸谷,弭节驰万里。经天耀四海,倏忽潜濛汜。谁言焱炎久,游没可行俟。

      逝者岂长生,亦去荆与杞。千载犹崇朝,一餐聊自已。是非得失间,焉足相讥理。

      计利知术穷,哀情遽能止。

      自然有成理,生死道无常。智巧万端出,大要不易方。如何夸毘子,作色怀骄肠。

      乘轩驱良马,凭几向膏粱。被服纤罗衣,深榭设闲房。不见日夕华,翩翩飞路旁。

      夸谈快愤懑,情慵发烦心。西北登不周,东南望邓林。旷野弥九州,崇山抗高岑。

      一餐度万世,千岁再浮沉。谁云玉石同,泪下不可禁。

      人言愿延年,延年欲焉之。黄鹄呼子安,千秋未可期。独坐山岩中,恻怆怀所思。

      王子亦何好,猗靡相携持。悦怿犹今辰,计校在一时。置此明朝事,日夕将见欺。

      贵贱在天命,穷达自有时。婉娈邪佞子,随利来相欺。孤恩损惠施,但为谗夫嗤。  鹡鸰鸣云中,载飞靡所期。焉知倾侧士,一旦不可持。

      惊风振四野,回云荫堂隅。床帷为谁设,几杖为谁扶。虽非明君子,岂暗桑与榆。

      世有此聋目贵,芒芒将焉如。翩翩从风飞,悠悠去故居。离麾玉山下,遗弃毁与誉。  危冠切浮云,长剑出天外。细故何足虑,高度跨一世。非子为我御,逍遥游荒裔。

      顾谢西王母,吾将从此逝。岂与蓬户士,弹琴诵言誓。

      河上有丈人,纬萧弃明珠。甘彼藜藿食,乐是蓬蒿庐。岂效缤纷子,良马骋龙舆。

      朝生衢路傍,夕瘗横术隅。欢笑不终宴,俯仰复欷歔。鉴兹二三者,愤懑从此舒。

      儒者通六艺,立志不可干。违礼不为动,非法不肯言。渴饮清泉流,饥食天一箪。

      岁时无以祀,衣服常苦寒。屣履咏南风,缊袍笑华轩。信道守诗书,义不受一餐。  烈烈褒贬辞,老氏用长叹。

      少年学击刺,妙伎过曲城。英风捷云霓,超世发奇声。挥剑临沙漠,饮马九野垌。  旗帜何翩翩,但闻金鼓鸣。军旅令人悲,烈烈有哀情。念我平常时,悔恨从此生。

      平昼整衣冠,思见客与宾。宾客者谁子,倏忽若飞尘。裳衣佩云气,言语究灵神。

      须臾相背弃,何时见斯人。

      多虑令志散,寂寞使心忧。翱翔观陂泽,抚剑登轻舟。但愿长闲暇,后岁复来游。

      朝出上东门,遥望首阳基。松柏郁森沉,鹂黄相与嬉。逍遥九曲间,徘徊欲何之。

      念我平居时,郁然思妖姬。

      王子十五年,游衍伊洛滨。朱颜茂春华,辩慧怀清真。焉见浮丘公,举手谢诗人。

      轻荡易恍惚,飘□弃其身。飞飞鸣且翔,挥翼且酸辛。

      塞门不可出,海水焉可浮。朱明不相见,奄昧独无侯。持瓜思东陵,黄雀诚独羞。  失势在须臾,带剑上吾丘。悼彼桑林子,涕下自交流。假乘汧渭间,鞍马去行游。

      洪生资制度,被服正有常。尊卑设次序,事物齐纪纲。容饰整颜色,磬折执圭璋。

      堂上置玄酒,室中盛稻粱。外厉贞素谈,户内灭芬芳。放口从衷出,复说道义方。

      委曲周旋仪,姿态愁我肠。

      北临乾昧溪,西行游少任。遥顾望天津,骀荡乐我心。绮靡存亡门,一游不再寻。

      倘遇晨风鸟,飞驾出南林。漭□瑶光中,忽忽肆荒淫。休息宴清都,超世又谁禁。

      人知结交易,交友诚独难。险路多疑惑,明珠未可干。彼求飨太牢,我欲并一餐。

      损益在怨毒,咄咄复何言。

      有悲则有情,无悲亦无思。苟非婴网罟,何必万里畿。翔风拂重霄,庆云招所晞。

      灰心寄枯宅,曷顾人间姿。始得忘我难,焉知嘿自遗。

      木槿荣丘墓,煌煌有光色。白日颓林中,翩翩零路侧。蟋蟀吟户牖,蟪蛄鸣荆棘。

      蜉蝣玩三朝,采采修羽翼。衣裳为谁施,俯仰自收拭。生命几何时,慷慨各努力。

      修涂驰轩车,长川载轻舟。性命岂自然,势路有所由。高名令志惑,重利使心忧。

      亲昵怀反侧,骨肉还相雠。更希毁珠玉,可用登遨游。

      横术有奇士,黄骏服其箱。朝起瀛洲野,日夕宿明光。再抚四海外,羽翼自飞扬。

      去置世上事,岂足愁我肠。一去长离绝,千岁复相望。

      猗欤上世士,恬淡志安贫。季叶道陵迟,驰鹜纷垢尘。宁子岂不类,扬歌谁肯殉。

      栖栖非我偶,皇皇非己伦。咄嗟荣辱事,去来味道真。道真信可娱,清洁存精神。

      巢由抗高节,从此适河滨。

      梁东有芳草,一朝再三荣。色容艳姿美,光华耀倾城。岂为明哲士,妖蛊谄媚生。

      轻薄在一时,安知百世名。路端便娟子,但恐日月倾。焉见冥灵木,悠悠竟无形。  秋驾安可学,东野穷路旁。纶深鱼渊潜,矢曾设鸟高翔。泛泛乘轻舟,演漾靡所望。

      吹嘘谁以益,江湖相捐忘。都冶难为颜,修容是我常。兹年在松乔,恍惚诚未央。  咄嗟行至老,亻黾俛常若忧。临川羡洪波,同始异支流。百年何足忧,但恐怨与雠。

      雠怨者谁子,耳目还相羞。声色为胡越,人情自逼遒。招彼玄通士,去来归羡游。

      昔有神仙士,乃处射山阿。乘云御飞龙,嘘噏叽琼华。可闻不可见,慷慨叹咨嗟。

      自伤非畴类,愁苦来相加。下学而上达,忽忽将如何。

      林中有奇鸟,自言是凤皇。清朝饮醴泉,日夕栖山冈。高鸣彻九州,延颈望八荒。

      适逢商风起,羽翼自摧藏。一去昆仑西,何时复回翔。但恨处非立,怆悢使心伤。

      出门望佳人,佳人岂在兹。三山招松乔,万世谁与期。存亡有长短,慷慨将焉知。

      忽忽朝日阝贵,行行将何之。不见入秋草,摧折在今时。  昔有神仙者,羡门及松乔。噏习九阳间,升近叽云霄。人生乐长久,百世自言辽。

      白日陨隅谷,一夕不再朝。岂若遗世物,登明遂飘□。

      墓前荧荧者,木槿耀朱华。荣好未终朝,车飙陨其葩。岂若西山草,琅玕\与丹禾。

      垂影临增城,馀光照九阿。宁微少年子,日夕难咨嗟

作者:曾国藩

范德机诗集

  •   元范梈撰。此本七卷,不知何人所并。叶子奇《草木子》载:梈有与危素同晚步,得“雨止修竹閒(案诸本多讹“闲”为“开”,今据原本改正,)流萤夜深至”二句,喜甚,既而曰“语太幽,殆类鬼作”云云。即今集中《苍山感秋诗》也。其语清微妙远,为诗家所称。然梈诗豪宕清遒,兼擅诸胜,实不专此一格。《闽书》又载其为闽海道知事时,以文绣局取良家子为绣工,作《闽州歌》述其事,廉访使遂奏革其飏。《歌》今亦载集中。然其事可记,其诗则语颇近俗。与沈作喆《哀扇工歌》仅相伯仲,尤不当以是梈也。揭徯斯序其集曰:“虞伯生称德机如唐临晋帖,终未逼真。”改评之曰:“范德机诗如秋空行雲,晴雷卷雨,纵横变化,出入无联。又如空山道者辟穀学仙,瘦骨崚嶒,神气自若。又如豪鹰掠野,独鹤叫群,四顾无人,一碧万里”云云。徯斯之语虽务反虞集之评,未免形容过当。然梈诗格实高,其机杼亦多自运,未尝规规刻画古人,固未可以“唐临晋帖”一语据为定论矣。

      梈字亨父,一字德机,清江人。以荐为左卫教授,迁翰林院编修官。出为岭海廉访使照磨,历转江西、湖东。後选充翰林应奉。又改闽海道知事,移疾归。天历二年授湖南岭北道廉访使经历,以母老未赴。明年母丧,竟以毁卒。所著有《燕然稿》、《东方稿》、《豫章稿》、《侯官稿》、《江夏稿》、《百文稿》凡十二卷。

作者:范德机

杜审言诗全集

  •   杜审言(公元648?-708年),初唐的一位重要诗人,杜甫的祖父。他的诗以浑厚见长,精于律诗,尤工五律,与同时的沈(亻全)期、宋之问齐名。他对律诗的定型作出了杰出的贡献,由此也奠定了他在诗歌发展史中的地位。杜甫有云:“吾祖诗冠古。”史称杜审言有文集十卷,大多散佚不闻。现存最早的《杜审言集》是宋刻一卷本,收诗四十三首。《全唐诗》所收亦此数,并按体裁编次,计有五言古体二,五律二十八,七律三,五言排律七,七绝三。

      本《电子版杜审言诗全集》以施铁民(davidsteelman)先生输入的《全唐诗》为底本,以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徐定祥的《杜审言诗注》为校本,编次依底本。异文择善而从,一般不出校,确有价值者,注于篇末。

      一华一九九七年十一月事迹

      杜审言,字必简,襄州襄阳人,晋征南将军预远裔。擢进士,为隰城尉,恃才高,以傲世见疾。苏味道为天官侍郎,审言集判,出谓人曰:“味道必死。”人惊问故,答曰:“彼见吾判,且羞死。”又尝语人曰:“吾文章当得屈、宋作衙官,吾笔当得王羲之北面。”其矜诞类此。累迁洛阳丞,坐事贬吉州司户参军。司马周季重、司户郭若讷构其罪,系狱,将杀之。季重等酒酣,审言子并年十三,袖刃刺季重于座,左右杀并。季重将死,曰:“审言有孝子,吾不知,若讷故误我。”审言免官,还东都。苏(廷页)伤并孝烈,志其墓,刘允济祭以文。武后召审言,将用之,问曰:“卿喜否?”审言蹈舞谢,后令赋《欢喜诗》,叹重其文,授著作佐郎,迁膳部员外郎。神龙初,坐交通张易之,流峰州。入为国子监主簿、修文馆直学士,卒。大学士李峤等奏请加赠,诏赠著作郎。初,审言病甚,宋之问、武平一等省候何如,答曰“甚为造化小儿相苦,尚何言?然吾在,久压公等,今且死,固大慰,但恨不见替人”云。少与李峤、崔融、苏味道为文章四友,世号“崔李苏杜”。融之亡,审言为服缌云。审言生子闲,闲生甫。(《新唐书。杜审言传》)   诗评

      杜审言,子美祖父也。则天时以诗擅名,与宋之问倡和,有“绾雾青条弱,牵风紫蔓长”,又“寄语洛城风与月,明年春色倍还人”。子美“林花著雨胭脂落,水荇牵风翠带长”,又云“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虽不袭其意,而语脉盖有家风矣。(宋。王得臣《麈史。诗话部》)

      唐初沈、宋以来,律诗始盛行,然未以平侧失眼为忌。审言诗虽不多,句律极严,无一失粘者。甫之家传有自来矣,然遂欲衙官屈、宋,则不可也。(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诗集类》)

      初唐五言律,“独有宦游人”第一。(明。胡应麟《诗薮》内篇)

      初唐无七言律,五言亦未超然。二体之妙,杜审言实为首倡。五言则“行止皆无地”、“独有宦游人”,排律则“六位乾坤动”、“北地寒应苦”,七言则“季冬除夜”、“毗陵震泽”,皆极高华雄整。少陵继起,百代楷模,有自来矣。(同上)

      审言“风光新柳报,宴赏落花催”,摩诘“兴阑啼鸟换,坐久落花多”,皆佳句也。然“报”与“催”字极精工,而意尽语中;“换”与“多”字觉散缓,而韵在言外。观此可以知初、盛次第矣。(同上)

      七言律最难,迄唐世工不数人,人不数篇。初则必简、云卿、廷硕、巨山、延清、道济……(同上)   自少陵绝句对结,诗家率以半律讥之。然绝句自有此体,特杜非当行耳。……若杜审言“红粉楼中应计日,燕支山下莫经年”,“独怜京国人南窜,不似湘江水北流”,则词竭意尽,虽对犹不对也。(同上)

      近体梁、陈已有,至杜审言始叶于度。(清。王夫之《姜斋诗话》)

      目录(共三十九题,四十三首)

      南海乱石山作送和西蕃使蓬莱三殿侍宴奉敕咏。。。望春亭侍游应诏宿羽亭侍宴应制岁夜安乐公主满月侍宴应制奉和七夕侍宴两仪殿应制大(酉甫)[永昌元年]赋得妾薄命和韦承庆过义阳公主山池五首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秋夜宴临津郑明府宅和康五庭芝望月有怀登襄阳城旅寓安南春日怀归代张侍御伤美人送高郎中北使都尉山亭夏日过郑七山斋送崔融经行岚州重九日宴江阴除夜有怀晦日宴游七夕守岁侍宴应制大(酉甫)

      春日京中有怀扈从出长安应制春日江津游望泛舟送郑卿入京度石门山赠崔融二十韵赠苏味道和李大夫嗣真奉使存抚河东赠苏绾书记渡湘江戏赠赵使君美人

      「电子版杜审言诗全集」

      南海乱石山作

      涨海积稽天,群山高(上山下业)地。

      相传称乱石,图典失其事。   悬危悉可惊,大小都不类。

      乍将云岛极,还与星河次。

      上耸忽如飞,下临仍欲坠。

      朝暾(赤色)丹紫,夜魄炯青翠。   穹崇雾雨蓄,幽隐灵仙(门必)。

      万寻挂鹤巢,千丈垂猿臂。

      昔去景风涉,今来姑洗至。

      观此得咏歌,长时想精异。

      送和西蕃使

      使出凤皇池,京师阳春晚。

      圣朝尚边策,诏谕兵戈偃。

      拜手明光殿,摇心上林苑。   种落逾青羌,关山度赤坂。   疆场及无事,雅歌而餐饭。

      宁独锡和戎,更当封定远。

      蓬莱三殿侍宴奉敕咏终南山应制

      北斗挂城边,南山倚殿前。   云标金阙迥,树杪玉堂悬。   半岭通佳气,中峰绕瑞烟。   小臣持献寿,长此戴尧天。

      望春亭侍游应诏

      帝出明光殿,天临太液池。

      尧樽随步辇,舜乐绕行麾。

      万寿祯祥献,三春景物滋。   小臣同酌海,歌颂答无为。

      宿羽亭侍宴应制

      步辇千门出,离宫二月开。

      风光新柳报,宴赏落花催。

      碧水摇云阁,青山绕吹台。

      圣情留晚兴,歌管送余杯。

      云:一作空。

      岁夜安乐公主满月侍宴应制

      戚里生昌胤,天杯宴重臣。

      画楼初满月,香殿早迎春。

      睿作尧君宝,孙谋梁国珍。

      明朝元会日,万寿乐章陈。   奉和七夕侍宴两仪殿应制   一年衔别怨,七夕始言归。

      敛泪开星靥,微步动云衣。

      天迥兔欲落,河旷鹊停飞。

      那堪尽此夜,复往弄残机。

      大(酉甫)[永昌元年]

      圣后乘乾日,皇明御历辰。

      紫宫初启坐,苍璧正临春。   雷雨垂膏泽,金钱赠下人。

      诏(酉甫)欢赏遍,交泰睹惟新。

      赋得妾薄命

      草绿长门掩,苔青永巷幽。

      宠移新爱夺,泪落故情留。

      啼鸟惊残梦,飞花搅独愁。

      自怜春色罢,团扇复迎秋。

      掩:一作闭。

      和韦承庆过义阳公主山池五首

      其一

      野兴城中发,朝英物外求。

      情悬朱绂望,契动赤泉游。   海燕巢书阁,山鸡舞画楼。

      雨余清晚夏,共坐北岩幽。   赤泉:一作赤松。   其二

      径转危峰逼,桥回缺岸妨。

      玉泉移酒味,石髓换粳香。

      绾雾青丝弱,牵风紫蔓长。

      犹言宴乐少,别向後池塘。

      青丝:一作青条。宴乐:一作行乐。

      其三

      携琴绕碧沙,摇笔弄青霞。

      杜若幽庭草,芙蓉曲沼花。

      宴游成野客,形胜得山家。

      往往留仙步,登攀日易斜。

      其四   攒石当轩倚,悬泉度牖飞。

      鹿(麋下换弭)冲妓席,鹤子曳童衣。   园果尝难遍,池莲摘未稀。

      卷帘唯待月,应在醉中归。

      冲妓席:一作衔妓席。   其五

      赏玩期他日,高深爱此时。

      池分八水背,峰作九山疑。   地静鱼偏逸,人闲鸟欲欺。

      青溪留别兴,更与白云期。   池分:一作池为。

      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

      独有宦游人,偏惊物候新。

      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   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萍。

      忽闻歌古调,归思欲沾巾。   秋夜宴临津郑明府宅   行止皆无地,招寻独有君。

      酒中堪累月,身外即浮云。   露白宵钟彻,风清晓漏闻。

      坐携余兴往,还似未离群。

      露:一作霜。

      和康五庭芝望月有怀

      明月高秋迥,愁人独夜看。

      暂将弓并曲,翻与扇俱团。

      雾濯清辉苦,风飘素影寒。

      罗衣一此鉴,顿使别离难。

      雾:一作露。

      登襄阳城

      旅客三秋至,层城四望开。

      楚山横地出,汉水接天回。

      冠盖非新里,章华即旧台。

      习池风景异,归路满尘埃。

      旅寓安南

      交趾殊风候,寒迟暖复催。

      仲冬山果熟,正月野花开。

      积雨生昏雾,轻霜下震雷。

      故乡逾万里,客思倍从来。   春日怀归

      心是伤归望,春归异往年。

      河山鉴魏阙,桑梓忆秦川。   花杂芳园鸟,风和绿野烟。

      更怀欢赏地,车马洛桥边。

      代张侍御伤美人   二八泉扉掩,帷屏宠爱空。   泪痕消夜烛,愁绪乱春风。

      巧笑人疑在,新妆曲未终。

      应怜脂粉气,留著舞衣中。

      送高郎中北使

      北狄愿和亲,东京发使臣。

      马衔边地雪,衣染异方尘。   岁月催行旅,恩荣变苦辛。

      歌钟期重锡,拜手落花春。

      都尉山亭

      紫藤萦葛(艹儡去亻),绿刺(罗下换捐去扌)蔷薇。

      下钓看鱼跃,探巢畏鸟飞。

      叶疏荷已晚,枝亚果新肥。

      胜迹都无限,只应伴月归。   夏日过郑七山斋

      共有樽中好,言寻谷口来。

      薜萝山径入,荷芰水亭开。

      日气含残雨,云阴送晚雷。   洛阳钟鼓至,车马系迟回。

      送崔融

      君王行出将,书记远从征。

      祖帐连河阙,军麾动洛城。   旌旃朝朔气,笳吹夜边声。

      坐觉烟尘扫,秋风古北平。   旌旃:一作旌旗。

      经行岚州

      北地春光晚,边城气候寒。   往来花不发,新旧雪仍残。   水作琴中听,山疑画里看。   自惊牵远役,艰险促征鞍。

      重九日宴江阴

      蟋蟀期归晚,茱萸节候新。

      降霜青女月,送酒白衣人。

      高兴要长寿,卑栖隔近臣。

      龙沙即此地,旧俗坐为邻。

      除夜有怀   故节当歌守,新年把烛迎。

      冬氛恋虬箭,春色候鸡鸣。

      兴尽闻壶覆,宵阑见斗横。

      还将万亿寿,更谒九重城。   晦日宴游

      日晦随(艹冥)荚,春情著杏花。

      解绅宜就水,张幕会连沙。

      歌管风轻度,池台日半斜。

      更看金谷骑,争向石崇家。

      七夕

      白露含明月,青霞断绛河。

      天街七襄转,阁道二神过。

      (衤玄)服锵环佩,香筵拂绮罗。

      年年今夜尽,机杼别情多。

      守岁侍宴应制   季冬除夜接新年,帝子王孙捧御筵。

      宫阙星河低拂树,殿廷灯烛上熏天。

      弹弦奏节梅风入,对局探钩柏酒传。

      欲向正元歌万寿,暂留欢赏寄春前。

      大(酉甫)

      毗陵震泽九州通,士女欢娱万国同。

      伐鼓撞钟惊海上,新妆(衤玄)服照江东。

      梅花落处疑残雪,柳叶开时任好风。   火德云官逢道泰,天长地久属年丰。

      地久:一作日久。

      春日京中有怀   今年游寓独游秦,愁思看春不当春。

      上林苑里花徒发,细柳营前叶漫新。   公子南桥应尽兴,将军西第几留宾。

      寄语洛城风日道,明年春色倍还人。

      扈从出长安应制

      分野都畿列,时乘六御均。

      京师旧西幸,洛道此东巡。

      文物驱三统,声名走百神。

      龙旗萦漏夕,凤辇拂钩陈。

      抚迹地灵古,游情皇鉴新。

      山追散马日,水忆钓鱼人。

      禹食传中使,尧樽遍下臣。

      省方称国阜,问道识风淳。   岁晚天行吉,年丰景从亲。

      欢娱包历代,宇宙忽疑春。

      拂钩陈:一作出钩陈。

      春日江津游望

      旅客摇边思,春江弄晚晴。

      烟销垂柳弱,雾卷落花轻。

      飞棹乘空下,回流向日平。   鸟啼移几处,蝶舞乱相迎。   忽叹人皆浊,堤防水至清。

      谷王常不让,深可戒中盈。

      常不让:意有不合,疑当作常为让。《和李大夫嗣真奉使存抚河东》之“江海宁为让”句或可为证。

      泛舟送郑卿入京

      帝坐蓬莱殿,恩追社稷臣。

      长安遥向日,宗伯正乘春。

      相宅开基地,倾都送别人。   行舟萦渌水,列戟满红尘。   酒助欢娱洽,风催景气新。

      此时光乃命,谁为惜无津。

      度石门山

      石门千仞断,迸水落遥空。   道束悬崖半,桥欹绝涧中。

      仰攀人屡息,直下骑才通。

      泥拥奔蛇径,云埋伏兽丛。

      星躔牛斗北,地脉象牙东。

      开塞随行变,高深触望同。

      江声连骤雨,日气抱残虹。

      未改朱明律,先含白露风。

      坚贞深不惮,险涩谅难穷。

      有异登临赏,徒为造化功。

      赠崔融二十韵

      十年俱薄宦,万里各他方。

      云天断书札,风土异炎凉。

      太息幽兰紫,劳歌奇树黄。

      日疑怀叔度,夜似忆真长。   北使从江表,东归在洛阳。

      相逢慰畴昔,相对叙存亡。   草深穷巷毁,竹尽故园荒。

      雅节君弥固,衰颜余自伤。   人事盈虚改,交游宠辱妨。

      雀罗争去翟,鹤氅竞寻王。   思极欢娱至,朋情讵可忘。

      琴樽横宴席,岩谷卧词场。

      连骑追佳赏,城中及路旁。   三川宿雨霁,四月晚花芳。

      复此开悬榻,宁唯入後堂。   兴酣鸲鹆舞,言洽凤凰翔。

      高选俄迁职,严程已饬装。

      抚躬衔道义,携手恋辉光。

      玉振先推美,金铭旧所防。   勿嗟离别易,行役共时康。

      竞寻王:一作更寻王。

      赠苏味道   北地寒应苦,南庭戍未归。

      边声乱羌笛,朔气卷戎衣。

      雨雪关山暗,风霜草木稀。

      胡兵战欲尽,汉卒尚重围。

      云净妖星落,秋深塞马肥。   据鞍雄剑动,插笔羽书飞。

      舆驾还京邑,朋游满帝畿。

      方期来献凯,歌舞共春辉。

      秋深:一作秋高。

      四、五联《全唐诗》作:

      胡兵战欲尽,虏骑猎犹肥。

      雁塞何时入,龙城几度围。

      和李大夫嗣真奉使存抚河东

      六位乾坤动,三微历数迁。   讴歌移火德,图谶在金天。

      子月开阶统,房星受命年。

      祯符龙马出,宝(竹录)凤凰传。

      地即交风雨,都仍卜涧(氵廛)。   明堂唯御极,清庙乃尊先。

      不宰神功运,无为大象悬。

      八荒平物土,四海接人烟。

      已属群生泰,犹言至道偏。

      玺书傍问俗,旌节近推贤。

      秩比司空位,官临御史员。

      雄词执刀笔,直谏罢楼船。

      国有大臣器,朝加小会筵。   将行备礼乐,送别仰神仙。   城阙周京转,关河陕服连。

      稍观汾水曲,俄指绛台前。

      姑射聊长望,平阳遂宛然。

      舜耕余草木,禹凿旧山川。   昔出诸侯上,无何霸业全。   中军归战敌,外府绝兵权。   隐隐帝乡远,瞻瞻肃命虔。

      西河偃风俗,东壁挂星躔。

      井邑(木分)榆社,陵园松柏田。

      荣光晴掩代,佳气晓侵燕。

      雨霈鸿私涤,风行睿旨宣。   茕嫠访疾苦,屠钓采贞坚。

      人乐逢刑措,时康洽赏延。

      赐逾秦氏级,恩倍汉家钱。

      拥传咸翘首,称觞竞比肩。

      拜迎弥道路,舞咏溢郊廛;。

      杀气西衡白,穷阴北土玄。

      飞霜遥渡海,残月迥临边。

      缅邈朝廷问,周流朔塞旋。

      兴来探马策,俊发抱龙泉。

      学总八千卷,文倾三百篇。

      澄清得使者,作颂有人焉。

      莫以崇班阂,而云胜托捐。   伟材何磊落,陋质几翩(儇去亻右加羽)。   江海宁为让,巴渝辄自牵。

      一闻歌圣道,助曲荷陶甄。

      平物土:一作凭物土。北土:一作北暝。

      辄自牵:一作转自牵。

      赠苏绾书记

      知君书记本翩翩,为许从戎赴朔边。

      红粉楼中应计日,燕支山下莫经年。   渡湘江

      迟日园林悲昔游,今春花鸟作边愁。

      独怜京国人南窜,不似湘江水北流。

      戏赠赵使君美人

      红粉青娥映楚云,桃花马上石榴裙。

      罗敷独向东方去,谩学他家作使君。

作者:杜审言